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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我婆婆是忠僕(四)

何甜甜閉上眼楮,開始融合原主的記憶。

其實,何甜甜熟知劇情,又對原主進行了深入的剖析,對于「顧秀娘」這個人還是比較了解。

她融合記憶,不過是想要精準的確定穿越節點,以及一些生活細節罷了。

片刻後,何甜甜睜開了眼楮。

果然,她沒有猜錯,自己穿來的這個節點,恰巧是平南侯府一家老小被押送進京途中。

而魏元娘,也已經為了張夫人,被押解官兵一鞭子抽在臉上,又因為無醫無藥而徹底毀了容。

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以後想要挽救、想要洗白,都十分困難。

何甜甜︰……雖然很想罵一句系統,但她知道,這次還真不是系統的鍋。

何甜甜沒有證據,但她敢確信,這件事跟魏元娘的覺醒、黑化有關系。

毀容這件事,估計是魏元娘的心魔。

第二任撰稿人失敗後,魏元娘黑化了。

她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卻關乎「換子」,而這段劇情對于整本書又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否則,作者完全可以刪掉或是直接修改魏元娘的人設。

估計系統很郁悶,早知道魏元娘會覺醒,它就不會為了讓一部作品完美而請撰稿人去修改。

直接讓作者本人把某些細節修改、刪減一下就可以。

但現在,魏元娘覺醒了,還影響到了整個小世界的穩定,作者想刪都刪不掉,只能讓撰稿人來修補。

如果何甜甜也失敗了,那麼這個小說世界即便沒有崩潰,這本小說也沒有「搶救」的價值了。

整本書都變得很怪異,讀者閱讀體驗也會變得非常糟糕。

「秀娘?秀娘?!你想什麼呢?」

沒有得到回應,黑瘦男子,也就是馮忠良,又接連叫了幾聲。

「……夫君,我在想,上午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做錯了!」

何甜甜故意做出深思的模樣,語氣中帶著猶豫。

「上午的時候?」馮忠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了句,「上午怎麼了?」

忽的,馮忠良腦中閃過一道亮光,他恍然道,「哦,你是說夫人差點兒受傷的事兒?」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雖然咱們沒有表明身份,但那些官兵都知道,咱們是平南侯府的人。」

「這一路,我給那個姓錢的塞了多少銀子?」

「他嘴上不說,但心里很清楚,我們就是為了護送侯府的人,這才一路跟隨!」

「不過呢,他們貪財,而咱們也只是跟著,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那些官兵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平南侯府落罪,整個侯府的人都被承泰帝下令押往京城。

張夫人作為侯夫人,自然在被押解的人群當中。趙嬤嬤也在身邊伺候著。

起初,官兵還裝模作樣的要給這些女眷上枷鎖、帶鐵鏈。

還是馮忠良跑上來,好說歹說給塞了些銀票,那群人這才作罷。

即便沒有戴刑具,似張夫人這樣養尊處優的內宅貴婦,一路步行,風餐露宿,也有些承受不住。

還是馮忠良,沿途打點,不管是驛站還是客棧,他都提前準備好吃食、藥品。

當然,大魚大肉什麼的還是要孝敬給那些官兵。

但,能夠讓張夫人、趙嬤嬤等人吃上一口細糧、喝上一碗熱湯,也很不錯。

正是靠著馮忠良的一路忙碌,走了一千多里路的張夫人等女眷才勉強活了下來。

否則,她們不是病死就是餓死,或者實在受不了這種苦難而自盡。

可惜,即便有馮忠良灑出大把的錢來照應,有些事兒還是不能避免。

比如今天上午,有個官兵不知犯了什麼邪,竟對一個侍妾動手動腳。

如果是其他的侍妾,張夫人也就佯做沒看到了。

她雖然主動給丈夫納了很多妾,但她本身十分厭惡這些跟她搶男人的女人。

這次侯府落難,那些姬妾也在被押解的範圍內。

路上,為了討好那些官兵,保住幾位女主子的清白,張夫人甚至會主動把侍妾們獻出來,隨意供官兵們享用。

十多名侍妾,或自盡,或病死,現在也只剩下了兩三個。

而這幾個人,要麼是太夫人賞給侯爺的,要麼就是張夫人的陪嫁丫鬟。

那都是自己的心月復啊,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否則張夫人絕不敢輕易舍棄。

這次被那個官兵拉扯的侍妾,就是張夫人最信任的一個丫鬟,還給平南侯生了一個女兒。

慢說是張夫人了,就是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的太夫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凌辱。

于是,一直都很配合的侯府女眷鬧了起來,居然跑過去拉扯、廝打那個官兵。

負責押解的錢校尉,見此情景,先是一驚,接著就是暴怒,然後用武力鎮壓。

這時承泰帝還沒有定平南侯府的罪,錢校尉也不敢對著太夫人、張夫人等正經女眷下死手。

他便拿著鞭子進行驅趕、恐嚇。

在慌亂中,錢校尉的鞭子竟抽到了侯府嫡長女魏元娘的臉上。

小小孩童,也才四五歲的年紀,跟著祖母、母親、嬸嬸、姐妹等人一起走了上千里的路,早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原本白胖圓潤的侯府千金,早已被折磨得皮包骨。

驟然挨了一鞭子,整個人都被抽飛出去。

從眉心到下巴,一條拇指粗的傷口,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而更絕望的是,他們在荒郊野外啊,別說找大夫、敷藥粉了,就是想用清水給她洗洗傷口都不成。

錢校尉發現自己險些把平南侯的嫡長女打死,也嚇了一跳,不由得便矮了氣勢。

張夫人這邊,直接被嚇到了,也不敢再跟錢校尉爭執。

于是,一場紛亂,竟以雙方都偃旗息鼓的方式悄然落幕。

錢校尉沒有追究侯府女眷的「造反」,而張夫人也沒有抱著奄奄一息的魏元娘跟錢校尉拼命。

兩方仿佛形成了一種默契,誰也沒有說話,默默收拾好,繼續趕路。

一切仿佛又恢復了原樣,只除了一個滿臉血、昏迷不醒的魏元娘。

「夫君,大小姐可是侯爺的嫡長女啊,更是夫人唯一的孩子,她受了這樣重的傷,還要繼續跟著受罪,我怕她會熬不住啊!」

何甜甜提到了魏元娘,眼底寫滿擔心。

這次,不是偽裝,而是真的憤懣。

魏元娘還只是個孩子啊。

如果是張夫人自己親生的,她能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跟錢校尉來個無聲的「和解」?

要知道,張夫人之前還為了自己的心月復丫鬟,奮起跟官兵抗爭。

結果輪到魏元娘了,小孩子眼瞅著都要死掉了,張夫人卻成了鵪鶉!

果然啊,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當然,那個趙嬤嬤也是個奇葩。

雖然魏元娘昏迷後,趙嬤嬤把人抱了起來,還小心翼翼的撕掉自己的里衣給孩子包扎。

但這樣就足夠了嗎?

別人不知道內情,難道趙嬤嬤自己心里不清楚?

魏元娘可是她的親孫女兒啊,是她兒子唯一的血脈!

趙嬤嬤卻什麼都沒做,沒有想辦法把魏元娘塞到破馬車上,也沒有悄悄吩咐馮忠良去找大夫或是準備藥品。

而幾天前,張夫人得了風寒,趙嬤嬤又是給錢校尉磕頭,又是拉著馮忠良百般叮囑,總算給張夫人弄來了藥湯。

「呵呵,趙嬤嬤果然是個忠僕,眼里只有主子,兒子都要退一射之地,就更不用說一個便宜孫女兒了!」何甜甜暗自冷笑著。

「大小姐?」馮忠良又是一愣。

許是張夫人和趙嬤嬤對魏元娘都不是非常重視,所以,在馮忠良的心目中,也幾乎沒有這麼一個小女娃兒的地位。

「對啊,張夫人對咱們馮家恩重如山,咱阿娘為了報恩,明明有機會可以回家榮養,卻還是留在夫人身邊伺候!」

「現如今,侯爺下落不明,夫人膝下就只有大小姐這麼一點骨血!」

「咱們要報恩,要成全阿娘的忠義節烈,那麼就該好好看護住大小姐啊。」

馮忠良撓了撓頭,妻子的話,雖然跟平時阿娘訓誡他的話不太一樣,卻也有些道理。

是啊,侯府遭了難,大人也還罷了,好歹能撐一撐。

但大小姐本來就年紀小,如今又受了重傷,若是不及時醫治,那、那——

「秀娘,還是你想得周到!」

「我、我這就去前面的驛站,先找個郎中,弄些外傷藥,然後在準備一些孩子好克化的吃食!」

馮忠良就是個老實的性子,趙嬤嬤強勢,他就听親娘的。

現在趙嬤嬤不在跟前,身邊又有了個有主見的妻子,而且提出的要求也是為了趙嬤嬤,馮忠良便下意識的听從。

他揮動鞭子,驅使馬兒快些跑,很快就來到了驛站。

他按照妻子的提議,忙前忙後,好一通準備。

當錢校尉等一眾官兵,押解著侯府上下來到驛站的時候。

往日的酒菜、飯食、熱湯熱水都沒有,只有一個鄉野的赤腳大夫。

看到驛站冷清清的模樣,錢校尉頓時就黑了臉。

張夫人也有些生氣,又走了半日,她的腳上全都是水泡。

兩條腿仿佛被灌了鉛,根本就邁不動。

而肚子,則咕咕叫個沒完。

張夫人已經顧不得月復中發出聲響會引人恥笑,過了一個月被押解的生活,她根本忘了什麼禮儀、體統。

她現在就想飽飽的吃上一餐,哪怕飯食是過去自己看都不看的粗茶淡飯,只要能吃飽,張夫人也會十分滿足。

吃飽了飯,再用熱水泡個腳,好好的躺下歇息,張夫人才會有種自己還能再熬下去的動力。

但——

「這是怎麼回事?你、你怎麼什麼都沒有準備?」

趙嬤嬤沖到馮忠良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低聲訓斥道。

馮忠良果然是個老實人,根本不會看人臉色。

他還興沖沖的跟趙嬤嬤顯擺︰「阿娘,我找了大夫,還準備好了傷藥,大小姐——」

大小姐?

什麼大小姐?!

現在最要緊的是他們夫人啊!

在趙嬤嬤的心目中,只有張夫人,她根本不管什麼大小姐,她只要她的夫人能夠吃上熱乎飯,能夠好好洗漱、休息。

馮忠良不懂得察言觀色,何甜甜卻看出了趙嬤嬤的怒意。

她趕忙迎上來,放下自己懷里的小男孩,抬手將趙嬤嬤背上的魏元娘接了過來。

「哎呀呀,大小姐的傷果然很重,她的頭好燙,估計是發熱了!」

何甜甜疊聲招呼馮忠良,「夫君,快把大夫請來,大小姐可是夫人和侯爺唯一的女兒啊。可不敢有半點閃失!」

說到這里,何甜甜還不忘看向張夫人和趙嬤嬤,「夫人,阿娘,您二位放心,我和夫君一定照顧好大小姐!」

張夫人︰……忽然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她原本想訓斥馮忠良,可讓何甜甜這麼一說,她非但不能責怪馮忠良辦事不力,還要「感激」人家夫妻思慮周到。

她能說什麼?

難道怪馮忠良不該忙著給「女兒」一個受傷的孩子請大夫,而忽略了給他們這些手腳完好的大人準備飯食和熱水?

其實,驛站不是沒有「標準餐」,只是太過粗糙。

這一路上,侯府的飯菜,一直都是馮忠良幫忙打點。

現在讓他們去吃那些狗都不吃的黑窩頭,他們、他們根本就咽不下去。

趙嬤嬤︰……好想罵人,更想打人。

但,她不能!

她可是忠僕啊,就是應該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

而趙嬤嬤的主人,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張夫人最應該記掛的就是昏迷不醒的女兒。

現在馮忠良不但請了大夫,還給魏元娘熬了好消化的肉粥,趙嬤嬤只能「欣慰」,並且予以夸獎!

啊呸!

她欣慰個鬼,夸獎個屁啊!

趙嬤嬤恨不能拉過那個蠢兒子,狠狠打他兩巴掌。

何甜甜才不管張夫人和趙嬤嬤如何憋屈、憤懣,她抱起魏元娘,便要去讓大夫看診。

錢校尉卻擋在了何甜甜面前。

何甜甜挑眉,趕忙沖著馮忠良使眼色。

馮忠良雖然老實得過了頭,但這一個月里,他尾隨押解隊伍進京,也學會了一些眉眼高低。

至少,趙嬤嬤給他使眼色,並做出點錢動作的時候,他會從口袋里掏出錢,然後塞給錢校尉。

「錢校尉,求您給個方便!」

馮忠良得到了妻子的暗示,不敢耽擱,趕忙又掏出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塞到錢校尉的衣袖里。

錢校尉捏了捏銀子,又看看氣若游絲的魏元娘,到底不敢讓平南侯的嫡長女死在自己手里,也就閃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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