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 在s2號訓練館上訓練課,上課前他們得先繞著操場跑——十圈。
容時穿著一身運動服,跟在隊伍後面慢悠悠地跑, 腦子里理著最近得到的線索。
可每到關鍵部分就會斷掉。
訓練館里上訓練課的不止他們一個班。
路過跳遠區域時,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容時偏頭去看,林鐺正站在一旁做熱身運動。
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 突然笑了一下,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這個笑, 只差把挑釁兩個字貼在腦門上。
「你被小看了啊,哥哥。」宋瑜跑到他旁邊。
思路被這一聲哥哥打斷,容時腦子里突然閃過一件完全不相關的事。
最近眠眠都沒叫哥哥了,叫的都是哥?
突然一陣風吹過來, 帶著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容時腳步一頓, 朝風吹過來的方向看——去。
注意到他表情不對,宋瑜也停了下來︰「怎麼了?」
容時︰「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
「茉莉花?可能是那邊的花園——」宋瑜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現在不是茉莉花開花的季節,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濃郁的花香?
「怎麼突然熱起來了?」
「媽的,怎麼跑兩圈我就心跳加快?」
「你們有沒有聞到, 哪里的氣味好香。」
操場里的alpha開始躁動。
【已定位,信息素來自b4教學樓4樓。】
容時沒猶豫,立刻朝訓練館外跑。
見他跑了,宋瑜想都沒想, 也跟了上去。
訓練課教官剛走進訓練館, 迎面就撞見跑出來的容時。
剛開始上課就往外跑,這妥妥是要帶著媳婦翹課啊。
他立刻出聲阻攔︰「容時,你干什麼去?」
容時腳步不停, 急聲道︰「有omega信息素泄露,立刻開啟封閉模式,讓他們待在訓練館里別亂跑。」
話音剛落,人影跑沒影了。
教官原地呆愣了一瞬,低罵了一聲,立刻跑進控制室。
兩人抄近路,速度很快。
原本十五——鐘的路程不到五——鐘就跑到了。
電梯沒在一樓,宋瑜左右看看,找到樓梯口,扯了容時一把︰「這邊。」
一打開樓梯間的門,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濃郁。
容時拉住準備往上跑的宋瑜︰「你去外面等著。」
宋瑜蹙眉︰「為什麼?」
容時︰「這種信息素濃度我怕你吃不消。」
宋瑜嗤笑︰「開什麼玩笑?」
宋瑜推開他的手,幾步跑了上去。
剛上——樓,突然一聲慘叫,頭頂傳來沉悶的撞擊,有什麼東西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容時加快速度,在三樓台階下,一人倒在那里縮成一團。
「吳 ?」容時幾步過去將他扶起。
宋瑜往上看,只瞥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他跨過吳 ,撐著扶手翻了上去。
吳 緊緊護著右手,呼吸急促,額頭全是冷汗,好半天才認出眼前的人︰「主席?」
容時︰「你怎麼樣?」
吳 抽著氣,全身都疼︰「應、應該沒什麼問題。」
樓上傳來打斗聲,容時讓他先靠牆坐著︰「我先上去看看。」
吳 忍著頭暈目眩搖頭︰「沒關系,我沒問題。」
宋瑜追在那人身後,幾招把人逮住,反擰著他的手抵在牆上︰「alpha?」
這不是散發信息素的omega。
「放開我!」alpha用力掙扎,卻被宋瑜狠狠砸了一拳。
宋瑜︰「推人的時候不是很行嗎?」
信息素突然增強,宋瑜眼前晃了一下,alpha乘機掙月兌,反手就揮過去一拳。
狠狠沖著臉去的這拳卻沒打中,他剛抬頭就被一只手摁到了牆上。
容時一手扶著宋瑜,淡聲說︰「就說你不行,還要上。」
頭隱隱脹痛,宋瑜低罵了一聲推開他的手,尋找信息素的來源。
容時隨手將人鎖進樓道里的雜物間里,跟上宋瑜︰「你去樓下看著吳 。」
宋瑜臉色難看,他資質不低,還從小接受信息素抵抗訓練,沒道理容時不受影響,他反而有反應。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容時解釋︰「跟資質沒關系,晚點跟你解釋,我就一雙手帶不了兩個傷員。」
b4教學樓得有——十八層,其中四層有連通b5的金屬天橋。
【臥槽!那個omega避開了所有監控,連爺都找不到!】
腦子里響起01暴躁的聲音。
容時︰「信息素來源追查得到嗎?」
【濃度中心往b5偏移,但已經在減弱了,以這消減速度,追上的可能性為1%。】
也就是說被發現後,那個omega隱藏起來了。
omega信息素大面積擴散的情況非常罕見,尤其今天還是大風天氣,搞得全校差點停課,alpha們緊緊抱住自己,就怕一不小心就追著信息素跑了。
「誰這麼缺德,報社吧?!」
「都每月——那麼多抑制劑了,為什麼還老有omega動不動就意外——情?」
「聞這味兒,老omega了,絕對不是第一次發情期。」
「你他媽還能聞出這種事?」
吳 被送到醫療室,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因為摔下來的時候只顧著護住右手,連臉也破相了。
「幸好被傷到骨頭。」醫療室的年輕醫生江淮幫他包扎傷口。
吳 時不時地抽氣,還不忘說謝謝。
江淮打開醫療器具的開關︰「躺著別動,保持十——鐘,不然會影響傷口愈合。」
吳 乖乖點頭,挺尸似的躺在那,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江淮笑著拍他肩膀︰「呼吸還是可以動的。」
容時和宋瑜在隔壁醫療室里。
容時聞著空氣里的酒味,看著他咬掉注射器的帽子,把抑制劑打進手臂。
剛才江淮要幫他,卻被一口拒絕,甚至連門都不讓進。
「你對醫生的警惕心也這麼強?」容時隨口說。
宋瑜把空了的注射器重新蓋上帽子,放進口袋︰「沒查過底細的醫生跟殺手沒什麼——別。」
容時︰「那我呢?」
問這個話,他沒想太多,單純好奇宋瑜這樣看誰都是敵人的人,竟然幾次對他表現出信任感。
alpha在信息素被影響的情況下警惕心特別強。
可宋瑜被影響的幾次,他都在場。
宋瑜輕笑,「你說呢,老婆?」
容時︰「……」
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容時︰「總不會是太愛我了。」
宋瑜一臉見鬼的表情︰「……」
你是怎麼做到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的?
兩人走到隔壁時,吳 已經完成了初步治療,基本止痛,信息素也穩定下來了。
容時搬了條椅子坐在病床邊︰「怎麼回事?」
吳 放在被子的手突然收緊,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
「你自己摔的,那他跑什麼?」宋瑜輕嗤,「不會是三角戀,情敵約架吧?」
容時︰「……」
三句不離情敵,不愧是你。
吳 慌忙搖手︰「不是不是,真的是我自己摔的,周恩學長只是剛好路——那里,可能被嚇到了才——」
確實沒有听到爭吵聲。
容時︰「——情的omega你認識嗎?」
「不認識。」吳 搖頭,「我剛走到那里,突然聞到這氣味就不小心摔、摔下去了,沒見著人。」
漏洞百出!
宋瑜正要質問,卻听容時淡聲說︰「你好好休息,要是想起什麼細節,可以隨時告訴我。」
吳 眼神一閃,吶吶地點頭︰「謝謝你,主席。」
走出醫療室,宋瑜對容時這種辦事方式很不滿。
「忙活半天,你倒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
容時︰「逼他有用?」
宋瑜︰「不逼一下怎麼知道?」
容時偏頭看他︰「你不是學生會成員,別瞎操心。」
宋瑜懶洋洋地看——去︰「怎麼不是,我是主席家屬啊。」
容時︰「……」
被控制的周恩被帶進了加護醫療室,除了被他們打出來的傷口外,最嚴重的是腺體遭到的刺激。
抑制劑注射後半小時,信息素水平依然穩定不下來。
「你要問什麼,還是明天——來吧。」校醫江淮對容時說︰「他被刺激——度,沒一晚上恐怕恢復不了精神。」
等從醫療處出來,看看時間,該去接眠眠了。
容時懶得回去換衣服,徑直朝幼兒部走,沒想到宋瑜也跟——來了。
「這麼看著我干嘛,我也要接弟弟。」宋瑜揣著口袋,漫不經心地道。
「他家人呢?」容時問。
宋瑜︰「自從知道我這個便宜哥哥在,他們就把孩子扔給我了。」
容時不喜歡去打探別人的隱私,上一世他對徒弟的了解僅限于才華,平時基本都是技術上的交流,也很少有時間閑聊,更別說——問家里的事。
到了幼兒部校門口,又是一大群家長。
容時遠遠看了一眼,腳步一轉朝側邊的小門走。
等宋瑜回——神時,人已經快跑沒影了。
他剛準備跟——去,突然被一大群人給圍在了中間。
「哎呀,真的是宋瑜?!本人比照片還好看哈哈哈哈」
「哇,這皮膚是真實存在的嗎?比我這omega還好!」
「你來接——崽嗎?容時呢?怎麼就讓你一個人?」
「哈哈哈哈哈什麼時候準備生三胎啊?」
宋瑜︰「……」
媽的,跑的時候不能拉我一起?
容時直接從側門進去。
眠眠動作慢,身體又不好,不會跟那些孩子一起擠著出去。
他還不如就直接進來等。
剛走到半路,小腿突然被撞了一下,容時低頭去看,不是蠢徒弟又是誰。
「唔!」可樂捂住鼻子,鼓著臉正要——脾氣,一看是容時,立刻跳上來抱住他的大腿。
「眠眠哥哥,快帶我去找眠眠!」
容時︰「……」
抱腿的動作真熟練。
鈴聲打響後,小鴨子們沖了出去。
快沒人了他才走到小班門口等著。
透過窗戶,容時看到眠眠正在寫著什麼,寫完後一點點把文具收拾進書包里,把書包背到背上——然後被書包的重量壓垮在地。
容時︰「……」
不鍛煉真不行了。
「眠眠!」可樂從大腿上溜下去,興沖沖地跑進教室給他拎書包。
眠眠在地上撲騰了兩下,才扶著桌腳站起來︰「沒關系,我自己背得動。」
「騙人,你剛才被壓地上了。」可樂把眠眠的書包抱在懷里,就是不給他。
眠眠︰「……」
容時沒去幫忙,只是看著,等他們自己走過來。
眠眠︰「哥,你等久了?」
又叫哥。
容時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他拉起眠眠的手,在手肘上輕輕按了按。
手下的手臂突然一僵,耳邊听到小女乃貓似的抽氣聲。
容時︰「摔疼了?」
眠眠搖頭︰「不疼。」
容時揉揉他的頭,從可樂手里接過他們的書包掛手臂上,一手一只抱了起來。
從校門口走出去,正好看到宋瑜黑著臉走——來。
容時︰「到底是你來接孩子,還是我們接你?」
宋瑜冷笑︰「你可真好意思說。」
「老哥你太慢了!」可樂抱怨,「我要換眠眠哥哥做我老哥。」
宋瑜把他提溜——去︰「那我巴不得。」
可樂揮舞著懸空的手腳嚷嚷︰「你連抱都不會抱!我很生氣了。」
宋瑜讓他背靠著自己坐在臂彎里︰「再叫就把你送回你爸那里去。」
一句話讓可樂徹底蔫兒成了腌蘿卜。
容時看看那只皮猴又看看自己懷里這只安靜的小藥壇子,突然有點寂寞。
眠眠要是也活潑點就好了。
「老哥,你不用每周來接我也沒關系。」眠眠突然開口。
容時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不準學他說話,叫哥哥。」
眠眠捂著額頭︰「……哥、哥哥。」
周六早上,容時宿舍的訓練室里陽光明媚。
兩只小崽穿著運動服,站得筆直,宋瑜坐在一邊的器械上看熱鬧。
容時把買來的道具拿過來,盤腿坐在他們五步遠的地上。
他看看小臉紅撲撲的可樂,心情復雜。
本來要教眠眠防|狼術,結果狼也跟來學了。
狼來了就算了,連狼他哥也來了,就他媽離譜。
容時想的計劃非常完美。
眠眠身體底子差,耐力性的訓練恐怕受不住,只能先教一——基礎技巧性的東西,一步一步來,不求多厲害,至少強身健體。
「今天第一節課,教你們過肩摔。」容時把道具放到身——,「今天的目標是摔它20次。」
眠眠和可樂看向那個道具。
黑不溜秋的兔子和他們差不多高,穿著一身朋克牛仔,還是個獨眼龍,臉上一道刺繡的刀疤。
可樂躲到眠眠身後︰「這只兔子好丑。」
容時耐心地講解了步驟,還示範了好幾遍,然後讓兩個小的輪流練習。
可樂對著腳丫子坐在旁邊給眠眠打氣︰「打死那只丑兔兔!」
宋瑜也跟著起哄︰「小兔兔加油。」
眠眠深吸了口氣,抱住兔子的手臂扭身︰「嘿呀!」
他大叫一聲,用力地把兔子往地上摔。
結果兔子還沒倒地,他自己先倒地了。
容時︰「……」
圍觀的宋氏兄弟︰「……」
眠眠從地上爬起來,暈頭轉向的,左右看看,怎麼沒人了︰「哥哥?」
容時︰「……後面。」
說完,他看到眠眠轉過身,雙腿扭成麻花再次把自己絆倒在地。
容時︰「……」
計劃可能需要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