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白子墨就朝著書房去了。
「侯爺把酒言歡去了,阿羨,走!我們也去找地方把酒言歡!」玖月一把就搭在阿羨的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說。
阿羨不語,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就走了。
「阿羨!你听見我說話沒有啊!」玖月在後頭喊,這個阿羨,要不要這麼惜字如金啊!
「不是要找地方喝酒嗎?還不走。」阿羨頭也不回的說。
再然後,玖月同阿羨,也找地方‘把酒言歡’去了!
無人看到牆角處越過了一個人影。
而裴卿卿這邊,也正把酒言歡呢!
不過卻是霍筱雅一個人喝著。
裴卿卿有孕,實在是喝不了酒了。
這回就是想舍命陪君子都不行。
而霍筱雅呢,與其說是把酒言歡,不如說是借酒澆愁。
「徐姐姐,你別喝了……喝的夠多的了!」裴卿卿一把奪下了霍筱雅手里的酒壺。
這都喝了一壺了,還喝!
明天還想不想美美的穿上鳳冠霞帔了!
說歸說,可裴卿卿哪里不知道,正是因為明天要穿那一身鳳冠霞帔了,所以霍筱雅才跑來她這兒喝酒來了。
她終究,心里還是放不下。
「卿卿,怎麼你也不讓我喝,除了你,我還敢在誰面前喝酒啊……」霍筱雅長吁著酒氣的說。
在家里,娘不讓她喝,甚至她都不敢表現出不開心或是害怕,怕娘憂心。
以為躲到裴卿卿這兒,能夠放縱一回呢!
哪知道,裴卿卿也不讓她如願。
霍筱雅似醉非醉的,像是醉了,可心里卻又比誰都清楚……
「你明日就要成親的人,喝的爛醉成什麼樣子,不是成心讓干娘擔心嗎?」裴卿卿好沒氣的說。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縱使放不下,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現在即便是借酒澆愁,也晚了呀!
「卿卿,我害怕……」成親兩個字,讓霍筱雅覺得害怕……
她縮在榻上,把頭埋進膝蓋里,緊緊的抱著自己。
瞧著霍筱雅這樣,裴卿卿嘆了口氣,她靠近了將霍筱雅抱著點,「別怕,成親是喜事,有什麼好怕的,你不也說了嗎,慕至純對你很好,成親以後,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許是有了白子墨這樣的夫君給她依靠,所以裴卿卿就想讓霍筱雅也能有自己的依靠。
慕至純,但願會是她的依靠。
霍筱雅縮在她手臂里微微搖頭,「我不是怕他對我不好……我是怕我對不起他……」
正是因為慕至純對她太好,所以她才覺得不安。
如果慕至純對她不那麼好,或許她還能安心些。
或許她能心安理得的與他成親,甚至可以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可是,慕至純對她越好,她就越怕自己對不起他……
裴卿卿明白她的心情,她對慕至純,或許沒有那麼多的愛,更多的,是覺得愧疚,無法回報慕至純什麼。
推己及人,若是換做是她,或許她也會跟霍筱雅一樣,心有不安吧。
「徐姐姐,明天就要大婚了,你……後悔嗎?」不知為何,裴卿卿還是想問一句。
她會後悔嗎?
後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並且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將來要是後悔了,霍筱雅可怎麼辦啊?
裴卿卿不禁泛起了沉重的憂思。
她總覺得,這兩日有種風雨欲來的愁煞感……
明天就是大婚了,和慕至純成親,霍筱雅會覺得後悔嗎?
這個問題,叫霍筱雅楞了一下。
後悔嗎?
「我……我不知道,可我怕自己會後悔……卿卿,我怕自己會後悔……」霍筱雅說到後面,泛起了濃濃的鼻音。
眼中也積起了淚光。
她怕自己後悔,所以才躲來裴卿卿這里的。
她的回答,讓裴卿卿嘆了口氣,「那若是現在讓你逃婚,你逃嗎?」
「逃婚?」霍筱雅僵了一下。
卿卿要讓她逃婚?
「你,你讓我逃婚?」霍筱雅含淚的眼中有過一絲慌亂。
「你想逃嗎?」裴卿卿認真的問。
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霍筱雅真想逃婚,或許……也不是不可以辦到!
賭一把,還是有希望的……
只是逃婚的後果,霍筱雅想清楚了嗎?
「不……我不逃……我不能逃……」
就像裴卿卿說的那樣,逃婚的後果,霍筱雅很清楚。
她不能逃……
她擦去眼角的淚,吸著鼻子說,「我若逃了……我娘怎麼辦?慕至純怎麼辦?」
她,她不能自私到如此地步……
不能丟下娘不管……
還有慕至純,雖然她說不上愛他,但他是個好人,又對她那麼好。
若是她逃婚,慕至純就會變成整個京師的笑話,變成皇室的笑話。
所有人都會嘲笑,恥笑,取笑他的……
她不能這麼害別人。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勇于面對。」裴卿卿輕聲說。
這才是她認識的霍筱雅。
不是會置他人于不顧的人。
「勇于面對?」這句話,讓霍筱雅遲疑了一下。
她嘀喃著,回想起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是是非非,心中頓時也覺得開明不少。
說書人的戲本子里說,有情人未必要相守……
她現在,好像明白了這句話。
瞧著霍筱雅豁然開明起來,裴卿卿也松了口氣,這樣就不擔心明天霍筱雅會郁郁寡歡了。
畢竟新娘子郁郁寡歡也不好。
她終究是希望霍筱雅能開開心心出嫁的。
這時,門口傳來侍衛的稟報聲︰
「夫人,侯爺吩咐,請大夫來為夫人診脈。」
听得這聲音,霍筱雅狐疑的一蹙眉,「診脈?卿卿,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都怪她只顧著自己難過去了,忽略了卿卿。
霍筱雅再一瞧,這才發現裴卿卿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裴卿卿笑了一下,然後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個侍衛和一個中年醫者。
「大夫請進吧。」白子墨吩咐的,她要是不讓人診脈,那男人又得不高興了。
既然要診脈,自然是要把人請進來的。
「謝夫人…」醫者進門,便就開始為裴卿卿號脈。
霍筱雅也湊了過來,很是懊惱自己,怎麼這麼蠢,裴卿卿有孕,身子不適還來陪著她,听她訴苦水……
醫者號完脈之後,霍筱雅第一個開口問,「大夫,她身子怎麼樣?沒事兒吧?」
醫者收起了診脈的道具,和藹的說,「不礙事,夫人就是受了些驚嚇,待老夫開些安神養胎的方子,再讓夫人多多臥床休養便無大礙。」
听了醫者這麼說,霍筱雅才算松了口氣。
還好沒事。
「有勞大夫了。」裴卿卿淡淡點頭,其實她身子有沒有事,她還是能感覺到的。
若真是撐不住,她也不會勉強支撐著來陪霍筱雅的。
「老夫告辭,夫人切記要寧心安神,不可大動。」醫者臨去前,還不忘叮囑了裴卿卿一句。
大動,也包括情緒大動。
「我記下了,多謝大夫。」裴卿卿認真道。
這些就算是醫者不吩咐,她也會格外注意的。
送走了醫者之後,霍筱分分鐘,就強制性的把她拉到了榻上躺下。
「大夫說了,你要多多臥床休養,不可大動!」霍筱雅一板一眼的說。
秒變她來照顧裴卿卿了。
裴卿卿有些好笑,「我沒事的……倒是你,該早些回去休息,養足精神,明日可有的你勞累的。」
她成過親,所以她知道,成親也是個力氣活!
明日有的霍筱雅累的。
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不打緊的,我精力好著呢,再說現在時辰也還早,遲些時候再回去也沒問題的!」霍筱雅不以為然的說。
才剛過了午時,還有一下午的時間呢,急什麼?
反正家里的事,有娘操持呢!
她成親,娘比誰都高興,像是巴不得將她嫁出去呢!家里操持起來,那是面面俱到,根本就用不著她!
至于慕至純那邊,就更用不著她操心了。
霍筱雅這麼說,裴卿卿也就不催她回去了。
「對了,方才大夫說,你受了驚嚇,受了什麼驚嚇,你今日進宮去了,莫非宮里又有人找你麻煩?」問起這個的時候,霍筱雅臉色嚴謹了很多。
她今日來侯府的時候,府里人說侯爺帶她去宮里了。
肯定又是宮里有人欺負卿卿了!
早知道,她就該進宮去找卿卿的,有她在,看誰敢欺負卿卿!
單從霍筱雅的臉上,裴卿卿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心里一陣溫暖。
然後笑著跟霍筱雅說了說進宮的事情。
說起那蛇的事情,裴卿卿還是忍不住一陣惡寒。
她一邊說,霍筱雅就一邊氣鼓鼓的抱不平!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時間倒也就這麼過去了。
……
慕玄凌也進了宮。
並且先去了趟鳳儀宮,領出裴蓉華,然後打算去面見了乾帝。
「殿下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定我的罪嗎?連我肚子里我們的孩子都不顧了?」走在去往勤政殿的路上,裴蓉華心底撥涼撥涼的,就跟走在風霜路上似的。
冷的嚇人。
「你還敢提孩子!」慕玄凌冷眼如冰的回頭掃了眼裴蓉華,「若不是你想害卿卿,又豈會禍害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