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是凌王。」
裴卿卿聞言,手指陡然間抓緊了床沿,眼中泛著冷厲的光,「慕玄凌。」
听聞是慕玄凌的時候,她便知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白子墨,是去找她了。
他沒有棄她于不顧。
是她連累了白子墨受傷。
慕玄凌!這筆賬遲早跟你算!
但眼下,白子墨的傷最要緊,「找大夫來看過了嗎?侯爺的傷勢如何?」
這回玖月的臉色,明顯就沉了下來。
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主子的傷,一般的大夫治不了。
他已經傳信給小老頭了,只是小老頭行蹤不定,又要給主子配藥,不知道能否及時趕回來。
看懂了玖月的意思,裴卿卿便忍不住眼眶酸澀,整個人擔憂又緊繃的守著白子墨。
「白子墨,你一定不能有事…」哪怕是她自己受傷,都沒有這麼擔心緊張過。
一屋子的人,都把竹顏這麼一個‘金燦燦’的大活人給無視了。
瞧著裴卿卿居然落淚了,竹顏眼神閃了一下,剛才她自己受傷,都不見她吭一聲。
白子墨受了傷,她卻哭了。
看來…她很在乎白子墨。
裴卿卿正擔心不已,也沒能顧得上竹顏。
可竹顏自己就湊過來了,「讓我看看吧。」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沒等她開口,竹顏便替白子墨把起了脈。
只是把了脈之後,竹顏的眉頭,卻緊皺的厲害。
一看就給人一種不容樂觀的感覺。
「如何?」裴卿卿緊張的問道。
她倒差點忘了竹顏,以竹顏的本事,說不定能救白子墨。
「算他走運。」竹顏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
裴卿卿一陣茫然,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下一秒,竹顏從身上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刀,對著裴卿卿下手。
「你干什麼?!」玖月當即一驚,佩劍出鞘,指著竹顏。
仿佛只要竹顏敢妄動,他就不客氣。
竹顏淡淡的掃了一眼玖月,「怎麼?你以為我要殺她?」
他如果要殺裴卿卿,剛才在山洞里就把她殺了,用得著等到現在嗎?
其實玖月不是不認得竹顏。
當他看清竹顏的臉時,著實詫異了一把。
可還沒等他詫異過來,竹顏就抽出了刀,主子和夫人都在此,他哪能不戒備著點?
裴卿卿見狀,眸光忽閃了一下,她明白,竹顏要殺她,不必多此一舉帶她回來。
「玖月,不得無禮。」最後,裴卿卿制止了玖月。
「夫人…」可玖月免不了還是不放心。
「無妨,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這個他,說的是竹顏。
雖然她對竹顏的了解不深,但以她的直覺,竹顏對她並無惡意。
「算你識趣。」竹顏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同時拿起她的手,一刀,劃在她的手心上。
裴卿卿吃痛的眉心一皺,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可竹顏卻拉著她的手,將血滴到了白子墨嘴里。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喂她的血給白子墨?
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難道……是跟她吃了那什麼赤血果有關?
不過不管怎麼樣,能救白子墨就行。
流點血不算什麼。
裴卿卿拳頭一捏,血流的更快了。
「可以了,你當你的血是糖水麼?」竹顏頗為無語的甩開了她的手。
隨後又給白子墨重新把了一次脈。
這次,竹顏的臉色明顯就好多了。
證明白子墨也好多了吧?
「我夫君怎麼樣了?」裴卿卿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只是听到‘我夫君’這幾個字眼的時候,竹顏眉頭跳了跳,「暫時沒事了。」
沒想到,白子墨居然隱藏如此之深?
若非有機會給他號脈,誰能知道白子墨體內居然還有毒。
他根本就不是受傷,是毒發。
而赤血果,是解毒寶藥,剛好可以暫時壓制住白子墨體內的毒。
所以,算他走運。
看來白子墨騙過了所有人,讓所有人誤以為他是殘廢。
依他看來,白子墨只是中毒未解吧?
還是一種奇毒,連他都未必能解。
可裴卿卿听到白子墨沒事,心頭就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她想不到那麼多,也不知道那麼多。
她只知道,白子墨沒事就好。
她心中清貴無比的夫君,昏迷不醒的躺在這里,都能心疼死她。
「夫人……」碧珠哭兮兮的湊了上來,還拿來了藥和紗布,要替她包扎手掌。
但,卻被裴卿卿阻止了,她望著竹顏,目光真摯而感激,「答應你的,我說到做到。」
「玖月,去拿個藥瓶來。」
這後一句話,是對玖月說的。
玖月遲疑了一下,還是應了聲,「是…」
「不必了。」哪知竹顏卻突然開口了。
他知道,她是要拿藥瓶放血給他。
「今日你失血過多,我也不急于這一時,好好滋養著你的血,我自會來取。」
言下之意,是今天不需要她放血了。
再放血,暈倒的就該是她了。
總歸她也跑不掉,他不著急取血。
說完,竹顏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起身就走了。
望著竹顏的背影,裴卿卿道了聲,「多謝。」
多謝他的搭救,多謝他的體恤,也多謝他對白子墨施以援手。
雖然是用她的血,但竹顏完全可以袖手旁邊,視而不見的,可他沒有。
竹顏,也並非傳聞中的那樣不近人情嘛。
她知道,竹顏能听見她的道謝。
……
入夜時分,白子墨才悠悠轉醒。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裴卿卿爬在他床頭睡著了。
更多的,是睡暈了過去。
今天她累極了,而且又失血過多,睡過去了連白子墨醒來都沒有察覺到。
看著爬在床邊睡著的小女人,她虛白的臉色令人心疼。
她像是睡的極不安穩,眉頭一直在皺著。
瞧見她手心和肩膀上包扎的傷,白子墨微微蹙眉,好在她沒事,平安回來了。
他起身,輕柔的將她抱到了床上去睡。
輕輕撫模著她的臉,骨節分明的指尖細細描繪著她的睡顏,腦海中閃過她的一瞥一笑,他從未覺得,時光是那麼的寂靜美好。
白子墨,你真的,動心了。
若是叫人看見,鐵定是要大跌眼鏡的。
一貫孤傲淡漠的侯爺,竟也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陪了裴卿卿一會兒,替她舒展了眉頭,白子墨才離開臥房去了外面書房。
此時天色已黑,府里都掌了燈。
白子墨一出房門,玖月就听到動靜兒了,立馬就跟去了書房。
「侯爺,你的傷……」玖月很不放心。
不知道夫人的血竟然還有替主子療傷的作用?
而且那竹顏還替主子號了脈,豈不是…就知道主子體內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