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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闢谷之後,譚渡之就沒有吃過東西。雖說修真界也有專門的酒樓,酒樓中做的飯菜也色香味俱全,可是他是劍修出身,向來奉行‘正身、克己’,平時見到聲色犬馬的事都會主動的回避,更別說主動的去找好吃的來滿足自己的口月復之欲了。

當第一口粥水進了肚子之後,他的腸胃就火燒火燎的,這是饑餓的感覺。細算起來,從失去修為至今已經有大半年,他沒辦法從周圍汲取靈氣,這幅身體早就虧空得厲害了。

安靜的車廂中,譚渡之半躺在床上,他一口接一口的吃著粥水。葉緩歸眉開眼笑的喂他︰「不著急,鍋里還有很多哪!」

作為一個喜歡做飯的人,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被人認可,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啊!

譚渡之一口氣喝了大半碗粥,此時他听到葉緩歸問道︰「光喝粥不頂餓,吃點餅嗎?」

譚渡之點點頭︰「有勞。」

葉緩歸笑得兩只眼楮成了彎彎的月牙︰「不用這麼客氣啦!」說著他快速的去了一趟外室,沒一會兒就端來了一個盤子。

盤子中放著一塊被切成了六片的餅,餅有半個盤子大,金色的外皮被切碎,酥皮綻開露出了白色的內里,看著油汪汪聞著香噴噴,一看就很好吃。

這不是譚渡之第一次看到這餅,事實上他在九霄城的客棧中就對著這餅很長時間。

那這餅到底是什麼味道的呢?譚渡之很快就知道了。

它是甜的,卻不是那種齁甜。譚渡之對飲食沒什麼研究,他分不出里面都有什麼,但是他必須要公平的說一句︰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甜餅。

餅的外殼有一層酥酥的皮子,嘴唇只要稍稍一踫,皮子就會稀里嘩啦的落下來。吃這餅需要張開嘴巴,一口吞了。

酥脆的餅皮下便是綿軟的內里,這種柔軟就像是譚渡之身下的床墊一樣,舌尖輕輕一抿,餡兒就綿綿密密的糾纏在了舌尖。細細一嚼內里還有顆粒狀的果仁,果仁散發的香味讓餅變得不再單調,也多了幾分可嚼性。

葉緩歸介紹道︰「這里面放了核桃花生芝麻,感覺怎麼樣?好吃嗎?」

譚渡之緩緩點頭︰「好吃。」

咸鮮的粥和香甜的餅在口中交融,非但沒有沖淡兩種食物本來的味道,反而讓它們各自的味道變得更加凸出了。

葉緩歸來勁了︰「好吃你就多吃一點!酥餅也是我自己做的,我會做好多好多的餅哪!你要是喜歡,我明天就給你做!」

燈光下的葉緩歸笑意盈盈,這讓譚渡之想到了他幼時養過的一條小狗。每當他修行結束,那條狗就用烏溜溜的大眼楮期盼的看著他……

譚渡之斂去了眼底的情緒,或許曾經的他會因為一些善意就信任別人,現在的他已經沒那麼單純了。

譚渡之胃口不錯,等他的腸胃不再饑腸轆轆時,鍋中的粥已經見底了。他一個人吃了一鍋粥和三塊敦實的酥餅,而這些食物讓葉緩歸來消化,他一天都吃不完!

葉緩歸對此很開心︰「能吃是福呀!你看你身體虧空得厲害,一定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才能早些恢復呀!」

他麻溜的把碗筷都收了起來,隨後扶著譚渡之躺下︰「好啦,現在你該休息啦。」

譚渡之總覺得葉緩歸哄他的語調像是哄孩子,細細一想,他現在連孩子都不如。孩童還能行能動,他呢?只能傀儡一般癱坐著。

正想著,譚渡之突然覺得他的小月復有種臌脹的感覺。這是……三急嗎?

葉緩歸端著鍋碗去了外室,他將鍋底剩余的粥和譚渡之吃剩下的餅一股腦的包圓了。用過的鍋碗被他放在了水槽中添上了水浸泡著。

想了想之後,他從一邊的櫃子里面舀了兩碗紅豆泡在了木盆中。

等他忙完後回到內室時,就見譚渡之面色凝重,俊美的面容崩得緊緊的。葉緩歸緊張起來了︰「怎麼了?是不是吃撐了哪里難受?」

話一說出口葉緩歸就責怪自己了︰譚渡之之前一直處于闢谷狀態,突然開餐應該讓他少吃一點,他怎麼就忘記了呢?

他伸手探入被子在譚渡之的肚子上模了模︰「是不是撐住了?想要吐是嗎?」

譚渡之面色青白︰「不是。」

他越是不說,葉緩歸就越著急。眼見譚渡之頭扭向了床的內側,葉緩歸更著急了︰「老譚你哪里不舒服?」

譚渡之要是能行動,此時他瞬移幾百里遠離葉緩歸。可是他不能,他覺得他那強撐的自尊和驕傲要在葉緩歸面前碎裂一地。

葉緩歸會像宗門的其他人一樣嘲笑他侮辱他,誰都能在他的傷痛之處踩一腳。

越是這麼想著譚渡之越覺得他難以忍受,以至于他的面色越發的難看。葉緩歸一見嚇得魂都飛出來了︰「老譚!老譚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最終譚渡之面如死灰的妥協了︰「我想方便。」算了,在葉緩歸面前強撐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他要認清一個現實,現在的他就是個廢物。一個需要別人照料的廢物。

葉緩歸一臉呆滯︰「啊……」難怪譚渡之面色那麼難看,原來是因為這個!

葉緩歸隨即就慚愧了︰「對不起啊老譚,都是我考慮不周,忘記了這事。你別生氣,我這就帶你去解決問題。」

這種事怎麼能讓老譚自己開口呢?易地而處,如果躺下的是自己,他也會覺得難堪。老譚是多驕傲的一個人啊,讓他主動開口說這種事,一定比殺了他還難受。

大晚上的,葉緩歸抱著譚渡之出了車架站在了林子的樹下。吉祥一臉無辜的看著大半夜不睡覺的兩人打了個響鼻。

因為愧疚,葉緩歸頭都抬不起來。他半邊身子撐著譚渡之的身體,還有一只手正模索著去解譚渡之的褲子。

說來也怪,譚渡之的褻衣明明是他幫忙套上去的,可是這會兒他怎麼都模不到束繩。他不得不低頭看向譚渡之的腰,細細的模索著繩子。

好不容易模到繩頭了,結果他心里一慌,怎麼都扯不下來!葉緩歸整個人都方了︰「怎……怎麼回事?」

譚渡之被葉緩歸模得發毛,這比之前葉緩歸給他擦身體還要令他頭皮發麻。任何一個大男人,誰能經得起一只手在自己腰和小月復上模來模去的?!

但是看著葉緩歸的臉比他的還要慌,譚渡之只能忍了。終于,褲子一松,葉緩歸心情大定的提著褲子︰「好了!」

奇怪了,他明明記得自己系的是活結,怎麼剛剛死活都扯不開?想到這點,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繩結位置。

車架上的豆燈搖曳,微弱的燈火將兩人的影子投到林間地上。

葉緩歸還沒看清什麼,就听譚渡之一字一頓︰「別看。」

葉緩歸老臉一紅,譚渡之不會以為他是偷窺狂了吧?!天地良心,他真沒有。

于是他連忙扭過頭︰「不看不看,誰看誰是小狗。」過了一陣之後,葉緩歸又弱弱的轉過頭體貼的問道︰「要……幫你扶一下嗎?」

譚渡之臉徹底黑了,他咬牙切齒︰「不用!」

葉緩歸縮了縮脖子,老譚就像炸毛的貓一樣。不過也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想的不夠周到,他還是……多做事少說話吧。

伴隨著水聲,譚渡之的臉黑了又紅了,紅了又青了,最終終于恢復如常。

他側目看向扶著他的葉緩歸,只見少年正雙眼放空似乎在想事情。少年的體溫順著薄薄的褻衣傳來,譚渡之覺得他熱得驚人。

騾車晃動了幾下又恢復了安靜,吉祥再度趴下了。

車廂中,葉緩歸在譚渡之和自己的胳膊上系了一根繩。譚渡之不明所以的看著繩索,葉緩歸解釋道︰「我這人睡姿不好,睡著了不容易醒過來。你要是想要方便,你就拉一下繩子。」

葉緩歸坐在地鋪上扯了扯繩索,譚渡之左手上傳來了拖拽的感覺。擱在以前,這是非常冒犯的一件事,可現在譚渡之竟然覺得有些舒服。

不管葉緩歸出于什麼目的靠近他,至少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關愛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譚渡之閉上了眼楮︰「好。」

葉緩歸吹滅了豆燈躡手躡腳的趴下了︰「晚安。」

失去了熟悉的被子和床,葉緩歸入睡並沒有平時那麼快。他身下鋪著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鋪著席子和褥子,只要一翻身就能听到草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翻了個身,小心的將自己的右手擱在腦袋旁邊。他的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繩,上面打著漂亮的蝴蝶結。

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照入車廂,照亮了紅繩。順著紅繩看過去,他看到譚渡之的左手擱在了床沿上。

譚渡之的手很大,他手指很長形狀也很好看。他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黑色的長發有一些垂到了床沿下,像是小瀑布一般。

葉緩歸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著,他挺想喚他一聲的。可是又怕譚渡之已經睡下了被他吵醒了反而不好。

他閉上眼楮低聲說道︰「老譚,晚安。」

沒多久,床下傳來的呼吸聲變得均勻綿長,譚渡之睜開了眼楮。他的神識看向床下側躺著的無防備的少年。

「晚安。」譚渡之輕聲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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