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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決裂

蘇陵陵問道︰「嫣然,你這中的是什麼毒?什麼時候中的毒?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是什麼人要害你?」

嫣然不動聲色地將手往後縮了縮,輕聲道︰「你問的太多了。」

蘇陵陵一愣,猛然意識到自己和嫣然不過才認識了幾天,嫣然在醫館住了這麼多年大家都對她一無所知,自己不過稍稍掀開了一道縫,便想著窺探到全部,是自己越線了。

「抱歉……」

嫣然笑著搖了搖頭,道︰「沒關系,他們都不怎麼和我說話,你能和我說說話我挺開心的。」她頓了頓,又接著道︰「只是過去的事,我不大想多提,過去對我來說,也是毒。」

她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打在本就有一圈青色的下眼瞼上,就像在白色宣紙上畫下一筆濃墨。她嘴邊還有一顆小小的笑渦,看起來又乖巧又甜蜜,蘇陵陵想,她以前應該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知後來是經歷了多了痛苦的事情,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蘇陵陵將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心很溫暖,嫣然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道︰「我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

然而只開了頭,她沒有再接著說下去,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來,回房間去了。

午後的陽光晃得蘇陵陵有些迷糊,便躺在院子里的槐樹下打了個盹,後來康垚忙完了跑進來,繼續教蘇陵陵認藥材,他抬頭環顧了院子一周,問道︰「嫣然姐姐沒有出來?」

蘇陵陵搖搖頭,指了指嫣然的房間,又坐了起來,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嫣然是什麼時候來醫館的呀?」

康垚搖搖頭︰「不知道,听說來了很久。」

蘇陵陵便不說話了,康垚從一邊拿起一株不知名藥草,搬個小馬坐下同蘇陵陵講起來。

又是幾天安逸日子,這天蘇陵陵听到康垚說起,孫龍禰到京了,不過還沒回府便直接被皇帝召進宮中,蘇陵陵雖然在醫館過得不問世事,但是也知道孫弦寂被打入了天牢,她心里不是沒沖動過要去救他,但是想了想,又冷靜了下來。

他自然有人救的,她能做什麼呢?孫弦寂是因為放走了有泉國的三位王族,私藏罪犯才會被打入天牢的,但是她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不過偶爾想起來也還是會心神不寧,想到如果孫弦寂真的因此而被砍頭,那怎麼辦?他縱然不屬于她了,可是她也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康垚在蘇陵陵耳邊絮絮叨叨︰「哎,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孫將軍當年抗擊倭寇,天大的功勞,可他居然甘心將兵權上交,現在邊疆受難,孫將軍又臨危受命收復失地,你說孫將軍這功勞苦勞都有,皇上為什麼要將世子關進天牢?世子犯了多大的錯?放跑那三位王族,我覺得世子做得很對啊?困著人家做什麼?」

蘇陵陵在一旁沉默不語,康垚將藥材挑挑揀揀分成幾列,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問蘇陵陵道︰「蘇小姐,我听說你以前和世子有過婚約,後來怎麼又解除了?」

蘇陵陵淡淡瞥了他一眼,無知無覺地將嘴巴抿成蒼白的一條線,半晌,她松了口氣︰「因為我被魔教的人擄走了一段時間。」

康垚沒明白她被魔教的人擄走跟她和世子解除婚約有什麼關系,蘇陵陵又繼續道︰「……那時候,他身邊除了一個我,還有一個阿瓷。」

「阿瓷是誰?」

「前段時間照顧我的那個姑娘。」蘇陵陵其實並不習慣叫她現在的名字。

康垚明白了,「所以世子喜歡的其實是辭鏡姑娘,卻誤以為喜歡的是你,所以和你有了婚約,後來意識到並非如此,便和你散了?」

蘇陵陵嗯了一聲,其實她並不確定這是不是真正的原因,而真相,恐怕他們幾個當事人都無法說清楚。

「那你真可憐。」康垚嘖嘖道,「你很喜歡世子麼?」

蘇陵陵瞳孔微微一縮,又低下頭去,手指摩挲著衣袖,緩緩道︰「很喜歡。」

她雖生在王侯家,卻沒過過什麼無憂無慮的日子,去了達摩派後更是成為掌握情緒的一把好手,她在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年紀,身邊都是一群六根清淨的和尚,而等到她二十來歲了,同她一般大的姑娘都成親生子了,而她遇到了孫弦寂,那沉寂的少女柔情忽然泛濫起來。

她很喜歡他,從見面開始就覺得他是不一樣的,往後便越來越喜歡,無論是他清冷的樣子還是溫柔的樣子,她都喜歡得不得了,她像魔怔了一般,哪怕知道他不會是自己的了,也還是惦記著他。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手背上,蘇陵陵嚇了一跳,康垚也嚇了一跳,蘇陵陵欲蓋彌彰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楮,康垚也慌了,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怎麼就這麼嘴欠問人家姑娘家家這種問題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陵陵抬起頭來,眼淚還沒干呢,卻笑道︰「跟你有什麼關系?瞎道什麼歉?」

康垚愣愣地看著她,蘇陵陵站起身,「我沒事。」

她端著簸箕進了藥房,康垚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之後都有些躲著蘇陵陵了。

蘇陵陵倒是不在意,照舊該做什麼做什麼。

又過了兩天,蘇陵陵剛起床,便听到外頭吵吵鬧鬧的,她剛推開門,外面便也有人一腳踹開了院子的門,門口的人和她兩相對峙,蘇陵陵一愣,隨後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

來人沖著她歡快地叫了一聲︰「姐!」

蘇燕笙歡天喜地地跑過來,而蘇陵陵則唯恐避之不及,後退一步回到房中,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蘇燕笙將後面兩個小廝叫上來︰「將門給我踹開!」

「你倒是敢!」里面傳來蘇陵陵冰冷的聲音。

「姐,你師父來府里找你了!」蘇燕笙也學聰明了,若說東鄉侯找她她鐵定不會回去,便將蘇陵陵師父的名號搬了出來。

蘇陵陵果然開了門。

蘇燕笙仔細打量了一下蘇陵陵的臉色,發現她氣色不錯,便要過來拉她,蘇陵陵不動聲色地躲開道︰「我回去看看。」

蘇陵陵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蘇燕笙心里忐忑得很,因為蘇陵陵的師父並沒有來找她。

只是東鄉侯給他的任務便是務必將蘇陵陵帶回來,他在外面闖了禍,如果沒做到的話東鄉侯就要關他三個月禁閉了。

馬車一路平穩地回到侯府,蘇陵陵下了馬車,只在門口站了片刻,她便意識到是蘇燕笙騙了他,看向蘇燕笙的眼神更是冰冷得仿佛剛從冰窖里提出來一般。

蘇燕笙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姐,進去吧。」

蘇陵陵轉身就要走,後面卻傳來秋寄真的聲音︰「站住!」

蘇陵陵皺著眉回過頭,秋寄真幾步過來,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微揚著下巴問她︰「這是什麼?」

蘇陵陵心道,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秋寄真將信往蘇陵陵臉上一扔,蘇陵陵沒動,蘇燕笙倒是手忙腳亂地趕緊接住了,瞥了一眼,趕緊遞給蘇陵陵,蘇陵陵接過,打開一看,原本看上去氣色還不錯的臉瞬間褪成了一片雪白,瞳孔微微一縮。

那是署名為宋臨照的信,不知道什麼時候送過來的,上面多此一舉地解釋了那一晚的事情,並說會對她負責。

蘇陵陵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秋寄真擺出一副嚴母的姿態,厲聲道︰「你長到這樣的年紀,我也明白你心里不可能沒那方面的心思,可是你看上了誰不好,你要和那魔教的教主暗通款曲?你將我東鄉侯府的顏面往何處放?!」

蘇陵陵原本混亂的心思在听到最後一句話後忽然急劇收攏,眼神已經不算是冰冷,而是凌厲了,她挑著眉頭,反問道︰「東鄉侯府的顏面?」

她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毀了清白,他們不問她人怎樣也就算了,先惦記著的還是東鄉侯府的顏面?

蘇陵陵心里涌起一陣的深深的悲哀與無力。

她忽然笑了,只是這笑容稍縱即逝,她後退了一步,退出了侯府的門檻,淡淡道︰「既然如此,是我給蘇家人丟臉了,是我給東鄉侯丟臉了,從此以後我便和東鄉侯再無半點關系,我的人生再不由你們管束,如此,你可滿意了,侯夫人?」

蘇燕笙不知道怎麼事情忽然變成這樣了,剛剛秋寄真說的那只言片語里他听到了蘇陵陵和魔教教主暗通款曲,但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姐,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

「你閉嘴!」秋寄真喝住了他,朝著蘇陵陵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要不要和侯府月兌離關系,可得由侯爺說了算。」

蘇陵陵忽然拔劍出鞘,蘇燕笙和秋寄真同時嚇了一跳,而蘇陵陵卻是將那劍,對著自己一把長發,毫不猶豫地一劍割下,那三千青絲散落在侯府門口的石階上,蘇陵陵將劍重新收回劍鞘,朝著秋寄真道︰「不用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今日我將這一頭頭發還給他,待我手刃了仇人,這條命,他要,我便也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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