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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不是冤家不聚頭

辭鏡繼續腆著臉和善的笑道︰「別客氣,您先請您先請!」

孫弦寂深深地看了辭鏡一眼,辭鏡也不願意讓孫弦寂認出自己,只得又點頭道︰「既然您不走那我先走啦。」

說完她駝著背扶著欄桿從孫弦寂身前走過,即使她背後沒長眼楮她也能感覺到孫弦寂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辭鏡心里一驚,莫非他也認出來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怎麼就已經下了樓,出門的時候發現司徒恪居然在下面等她,這家伙不是在雅間待著麼?辭鏡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問道︰「剛剛有件事忘了問你。」

司徒恪抬了抬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辭鏡道︰「今天我不僅易了容,還,還倒了點泔水在自己身上掩蓋自己的氣味,連琉璃那胖狐狸都嫌棄得很,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司徒恪聞言眼角抽了抽︰「……宮主您為了跟蹤還真是下的了手。」

「少廢話。」

司徒恪看了辭鏡一眼,又有些不忍地將目光挪開了,隨後用扇子指了指辭鏡的手。

辭鏡低頭看去,猛然明白了,唔,她注意到了面容,聲音,氣味,形體,卻把自己的手給忘了,哪有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大爺長著一雙水蔥般縴細白皙的手的?

辭鏡嘴角抽了抽,又回過頭,正見到孫弦寂也出了門來,但是孫弦寂卻沒有看她,只是將方才的少女送上了門口停著的馬車,目送著那馬車走遠了,這才回過頭來。

辭鏡轉身就跑,孫弦寂在後面道︰「跑什麼跑?站住。」

辭鏡心道,鬼才听你的,腳下溜得飛快。

孫弦寂斜了司徒恪一眼,心想莫非是自己功力被那蠱蟲影響得退化了這麼多?被辭鏡和司徒恪跟了一路他居然無知無覺?

辭鏡跑遠了一陣,回過頭卻發現孫弦寂並沒有跟上來,她別別扭扭地等了一會兒,見孫弦寂又冒出一絲頭發絲兒了,轉身就跑,孫弦寂在後面道︰「我還病著呢,你忍心讓我一直追嗎?」

辭鏡只得停了下來,轉身等著孫弦寂臉不紅氣不喘地走過來,嘟囔著嘴道︰「你也還知道自己病著呢,這不還跟小姑娘幽會了麼?」

孫弦寂听著那酸溜溜的調子不禁好笑,伸手就要去拉她,辭鏡後退了一步,「別,我身上撒了泔水。」

孫弦寂的手僵在了半空,內心有點掙扎。

「我沒跟小姑娘幽會。」

「那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哦,因為我還沒嫁給你不是?那好,反正你萬海郡王家的世子,又是當朝丞相,要什麼有什麼的,我一個風塵地流出來的丫頭也只夠給你做小妾,不過我不想做小妾,我還是去宣鄴城陪著我那苦命的娘親,再回到尼姑庵去,伴著青燈古佛念一輩子經算了。」

辭鏡已經沒有用變聲了,但是臉還是那張猥瑣大爺的臉,卻用這樣一種柔柔的江南軟腔,說著這樣委屈巴巴的話,孫弦寂本該听得滿心柔軟的,但是對著這樣一張臉,饒是他也有些凌亂。

「你先把臉洗了,算我求你。」孫弦寂捂了捂臉。

回到別院後,辭鏡將一身都收拾干淨了,回到房間時發現孫弦寂趴在桌子上睡了,辭鏡悄無聲息地靠近,俯身下去,孫弦寂忽然睜開了眼,辭鏡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孫弦寂坐起身,揉了揉眉心,道︰「今天喝了點酒有點頭暈。」

辭鏡當然知道孫弦寂不是那種喝一點酒就會頭暈的人,但是孫弦寂的臉色確實一直都不太好,他不願意告訴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她自己也不太敢問。

她只能挪到孫弦寂身後,幫他按揉太陽穴,孫弦寂道︰「今天那個小姑娘,你認識。」

辭鏡挑了挑眉,回想起方才酒樓里的那個少女,她在腦子里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與之對應的名字身份。

孫弦寂道︰「她是素朵。」

辭鏡皺了皺眉︰「蝶淵前輩說素朵她——」

「但是她確確實實是素朵。」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冒充的?」

孫弦寂抓住辭鏡的手,將她拉到了身前,道︰「這世上,知道噬心蠱在你手里的有幾人?」

辭鏡瞳孔微微一縮。

「她說當時她也不知怎麼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猜那就是蝶淵前輩說的辰飲殿,而且她說當時有一段時間是昏迷的,醒來後便已經離開辰飲殿了,救了她的人不讓她告訴任何人他是誰,所以即便我也無從問起,總之她的容貌也被那人改變,那人說她本是無辜,不應該牽扯到其中來。」

「周隕寒?」辭鏡遲疑道。

孫弦寂點點頭︰「我也猜測是他。」

「那人是素朵的話,我和她一起吃頓飯你不會生氣了吧?」

辭鏡甩開他的手,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還有,好歹也是我先認識素朵的,當初在怡紅院時我也一直帶著她,怎麼反倒和你更親近了?她回來了不告訴我,卻來找你?」

孫弦寂張了張嘴,一圈正經話在嘴里繞了個圈又吞了下去,「唔,因為異性相吸?」

辭鏡倒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扯他的臉︰「你說你是不是披著孫弦寂的皮的于英?」

孫弦寂愣住了,辭鏡也愣住了。

她松開了手,月兌力似的坐了下來。

孫弦寂道︰「抱歉。」

辭鏡搖了搖頭。

「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最近和以前我認識的你不太一樣了,油嘴滑舌和阿英有的一拼。」

孫弦寂低聲嘆了口氣,道︰「我也只願意對你一人如此而已。」

辭鏡嘴巴一扁,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孫弦寂抱著她,在她眼角吻了一吻。

三日後,孫弦寂再次回朝,前方戰場傳來消息,雙方已經大大小小打了好幾場,有輸有贏,蘇永夜死守著那座邊陲小鎮,硬是沒讓西域聯軍進入中原疆土一分。蘇瑾年得此消息大喜,並賞了一堆珍寶古玩到了朔王府。

嵐裳收到那一堆玩意兒的時候卻是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只拿著一個撥浪鼓輕輕搖,一邊低聲哼著白螺城的童謠,小娥讓人抬下去,道︰「王妃,您在府上待了好些日子了,今日天氣不錯,要不出去走走?大夫說了,多曬曬太陽對孩子好對您也好。」

嵐裳放下手里的撥浪鼓,木偶似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問道︰「王爺寫信回來了麼?」

小娥道︰「唔,前些日子是有一封信送過來但不是王爺寫的,那信上也沒有寫是誰收,就放在門口的石獅的嘴里叼著,奴將它收了起來,娘娘您要看看麼?」

嵐裳點了點頭,小娥手腳麻利地去將信取了過來,遞給嵐裳。

嵐裳看了一眼信便知道是誰寫的了。

陳上善小時候不著調,但後來年紀稍長,被他爹請來的夫子嚴格教育,發現其實他很有才能,一手字更是寫得極好,無論是行楷草書都各有可圈可點之處,嵐裳拿著信的手微微顫抖,小娥道︰「王妃您怎麼了?這信是誰寫的?」

嵐裳低著頭道︰「一個故人。」

小娥一愣,想起上次大雪天里,嵐裳也說看到了一個故人,那麼此故人是不是彼故人?

她還沒來得及問,嵐裳已經將信放進了一旁的火盆里,火舌一下子將信紙舌忝了個干淨,小娥立刻閉了嘴。

嵐裳道︰「備車。」

小娥立刻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蘆花坡的梨花開得正旺,因為前線戰事沒什麼危機,京城的百姓們更是放心,似乎非要等仗打到京城的城門下才能著一著急,成群結隊地往蘆花坡賞梨花去了。

嵐裳的馬車和辭鏡的馬車相對而來,而好巧不巧,蘇陵陵也被蘇燕笙硬是拖出來了,小娥扶著嵐裳下了車,嵐裳和蘇陵陵兩人湊一塊去了,蘇燕笙也不好打擾,看到不遠處下了車的孫弦寂,便過去道︰「孫大哥!」

孫弦寂對這個侯府世子並不怎麼熟悉,當下也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小世子。」

他這一聲引來了蘇陵陵和嵐裳的注意,而兩人的目光同時又落在後面下車來的辭鏡身上。

辭鏡甫一落地便接收到了好幾道目光,她眨眨眼,忽然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裝起瞎子來︰「阿七,阿七你在哪?扶我一把。」

孫弦寂︰「……」

蘇燕笙笑聲問道︰「孫大哥,這瞎子是誰?」

孫弦寂道︰「我朋友。」

蘇燕笙哦了一聲,上上下下將辭鏡打量了一遍,心道這女人沒有她姐姐漂亮。蘇燕笙雖然是侯府獨子,但在東鄉侯的管束下很少和京城那些紈褲們混在一起,平時見到的女子,也多是那些規規矩矩的名門閨秀,名門閨秀大多長得差不多,既算不上丑,但也不會讓人驚艷,他姐姐是個例外。

蘇燕笙有個不好的習慣,每次遇到和他姐姐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他都會暗自拿來和他姐姐比一比,都是下意識的不過腦子的行為,平時也不會說出來,但是這次,他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月兌口而出︰「孫大哥,她沒我姐姐好看啊。」

不遠處的蘇陵陵听到了這話,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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