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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可我從未走進你心里

瑰月看著她笑了笑,用表情告訴了她什麼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雪蛟磨了磨牙,一口將整杯冷茶喝完了,重重地放在桌上,咬牙切齒道︰「我不和你這種可憐人計較!」

瑰月臉色不變,只是眼神逐漸變得幽深,雪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跟你說笑,你要不要跟我走?」

「宗主,你將你的‘阿龍’置于何地?」瑰月嗤笑道。

雪蛟眼神一凜,手上的鈴鐺忽然動了一下,瑰月又道︰「辭鏡的癥狀確實和玲瓏骨有關,但是讓玲瓏骨產生反應的是你吧?或者說,是你的雛鈴?」

原本敞開的窗戶忽然猛地關上,整個房間都震了一下,房梁上傳來一道極細極輕的聲音,若稍微大意一些幾乎不能察覺,但下面這兩人都是人精,自然都察覺到了,但是誰都沒有抬頭,片刻的沉默後,瑰月輕輕一笑,難得地用幾乎溫柔的語氣道︰「宗主,你是站哪一邊的?你是武林中人,為何會和那些古老的巫術扯上關系?」

「那你又是哪一邊的?」雪蛟微微眯著眼,似笑非笑地與他直視,「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你肯——」

「宗主,我不站在任何人一邊,辭鏡于我有相遇相識之恩,我尊她重她,我只會站在她那一邊。」

雪蛟聞言愣了片刻,忽然仰頭笑了起來,笑夠之後她一手落在了桌上,冷冷道︰「那人已經不在這兒了,你還來和我說這些虛的?」

瑰月抬眸看她一眼,這一眼中卻滿是憐憫,「宗主,你的武功說是問鼎中原怕是也沒幾個人敢不服,可是你身邊,真有親近的人麼?你可以放心地將後背交予別人麼?」

雪蛟眉頭皺得更緊,那總是透著少女天真的面孔透出一股濃重的煞氣,她身上的銅鈴聲密密麻麻地響起,好似萬鬼同哭,但是瑰月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沒有等雪蛟回答便已經自己說開了︰「你沒有,你不敢,你身上背著那麼多人的性命,你恐怕就是在自己老窩的床上都得提防自己的弟子來害你,你的‘阿龍’也不會愛你,他有妻子,哪怕她過世了那麼久他也沒有再娶,他的心里只有那一個人,就算你再怎麼費盡心思你也佔不到一席之地!」

雪蛟終于成功地被他激怒,一根細細的紅繩從她手中鑽了出來,卷住了他的脖子,很快就勒出了幾道驚人的血印子,瑰月依舊只是冷笑,雪蛟冷冷道︰「瑰月,你真不怕死?」

瑰月沒有反抗,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怕死。」

雪蛟的手微微松動了些,瑰月卻接著道︰「不過今日我很好奇,以前宗主殺人的時候也會問問人家怕不怕死的麼?如果人家答怕,你會放過人家麼?」

雪蛟周身殺氣氤氳,然而就在她要再次用力時,房間的門板忽然被風狠狠吹開,撞得 當作響,而孫龍禰雙手持劍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二人。

雪蛟身上殺氣盡數斂去,身上的鈴鐺也都安靜了下來,有些無措地看向外面的人,瑰月看著門口的王爺,有那麼一瞬間仿佛真的听到了龍的咆哮轟鳴,他知道這只是錯覺,極有可能是受了雪蛟的雛鈴的影響,但孫龍禰此刻,真如他的封號一般,儼然是萬海之王!

「阿龍……」

「我已經離開江湖多年,現如今在朝廷也只是個空架子,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只是我的孩子能夠平安幸福,倘若有人攔路,我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將人挫骨揚灰!」

雪蛟走近了兩步,一邊搖頭一邊呢喃道︰「阿龍……我沒有……」

孫龍禰一劍已經架在了她白如細雪的脖子上,而另一劍揮出去,釘住了正捂著脖子順氣的瑰月的一片衣角。

「你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那天晚上你同我說你這些年過得如何艱難,你憑一己之力鎮壓百花宗內亂,面對著諸多的刁難與不信任,你只惦記著當初與我們一行人最簡單最快樂的日子,我當你真是初心不變……」

雪蛟皺眉,孫龍禰這是知道了什麼?辭鏡那天的情況雖然的確是她在後面搞的鬼,但是孫龍禰至于這麼大反應麼?她現在也還不至于對孫弦寂下手啊。

「我念及當初相伴之情,此次不與你計較,下次再犯,休怪我不客氣,我雖然武功敵不上你,但紅鯉印在,我還不至于支使不動人,你百花宗宗主雪蛟,莫非還能顛覆整個武林不成?!」

雪蛟閉了閉眼,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嘴邊漾開了一抹淺淺的笑,一如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少女,不,她那時候更小些,才十一二歲,天真嬌媚,而他也正是少年意氣風發之時。他們那一行人,現如今卻老的老死的死隱居的隱居,大概少有人知道她已經出落成這番模樣了吧?

孫龍禰收劍回鞘,沉著聲音道︰「你走吧,離開京城,該上哪兒上哪兒去,別再回來了。」

「阿龍,」雪蛟輕輕地開口,「我們都年紀大了,」她看向他,一眼仿佛一隔萬年,這麼多年以來她瘋狂地練功,肅清敵人,活得渾渾噩噩瘋瘋癲癲,多少人懼她恨她,可是她心底里始終保持著一方淨土,那方淨土是屬于她的阿龍的,哪怕是自己,她也不允許玷污其半分。

「我對你的心意從來都沒變過,從來,但是你也從來都沒讓我走進你心里過。」

雪蛟留下這麼一句話,一陣風似的離開了郡王府,孫龍禰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被瑰月的一聲輕咳驚醒,他跨進屋中,先是環顧四周,隨後才走到瑰月身邊,扶了瑰月一把,問道︰「你怎麼樣?」

「多謝王爺出手相救,咳咳,我沒,沒事,咳!」瑰月咳得說話都不利索,不多時便開始咳血,臉色一片慘白,他心脈被雛鈴震得紊亂不堪,原本練功的內傷就一直沒好全,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瑰月跌坐在椅子上,孫龍禰看著他這模樣,嘆了口氣,道︰「你這個人啊……」

瑰月抬起頭,看著他,忽然笑道︰「我這個人怎麼了?」

「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恪守著少說多听的原則,就算被封王,我也鮮少管朝廷的事,我本是異族,皇上不信任我……」

孫龍禰重重嘆了口氣,道︰「當時你初進宮做御用琴師,遭人排擠,我也不曾為你說上幾句話,唯恐與眾臣為敵,一不小心就讓皇上抓了把柄去。」

瑰月垂眸,笑道︰「這是應該的,王爺不必介懷。」

「早知有今日,我當初多少應該站出來替你說幾句公道話,當年憑借著一腔所謂的俠義之心縱橫江湖了數年,卻在入世後變成了一只縮頭烏龜!」

看著孫龍禰痛心疾首的模樣,瑰月皺了皺眉,剛剛孫龍禰發威的樣子還在他心里揮之不去,如果真將他逼急了,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讓他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波浪來也不是不可能。

「王爺當年抗擊倭寇有功,是萬民心中的真英雄,就算您如今沒有實權,也沒有人會將你當做縮頭烏龜的。」瑰月將郁結在胸口那口血吐出來後說話也順暢多了,只是喉嚨處依舊火辣辣的疼,而此時辭鏡和孫弦寂也回來了,孫弦寂听到孔雀的報告急忙趕過來,孫龍禰和瑰月正坐在桌邊,一副似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孫龍禰見孫弦寂過來,招手道︰「弦寂你過來。」

孫弦寂在門口頓了頓,看了看兩邊被震開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孫龍禰道︰「瑰月他被雪蛟弄傷了,你給他看看,我瞅著他身上還有內傷啊,什麼毛病?」

瑰月斂眉順眼乖巧地答︰「練功時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多謝王爺關心。」

孫弦寂走到桌邊,孫龍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談。」

孫弦寂︰「……」

瑰月就算脖子上嘴邊都還掛著血一身狼狽也還是將禮數行得周全了,拱手恭送道︰「王爺慢走。」

待孫龍禰離開,孫弦寂冷冷淡淡地看向瑰月︰「你和雪蛟怎麼回事?」

「比起說我和雪蛟怎麼回事,孫先生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孫弦寂皺了皺眉︰「何事?」

「我知道孫先生不信任我,所以派人監視我,這些我都毫無怨言,只是盯梢我的人能不能換成一個男人,一個姑娘家盯著,我連如廁都不好意思。」

孫弦寂︰「……」

他其實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哪里不好意思來。

孫弦寂嘆了口氣︰「抱歉。」

瑰月搖了搖頭,自覺地將手伸過去,露出自己雪白的手腕,上面幾道青筋分外的明顯。

孫弦寂替他把脈,不一會兒松開了手,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麼還在練那種邪門的功夫?你不想要命了?!」

瑰月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上次在尚華縣的時候孫先生也看到了,我練這功夫根本傷不到天山老妖。」

「你到底要做什麼?別告訴我說你是要幫玉婉婷報仇!瑰月我知道你有俠義心腸,但是你也沒必要為他們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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