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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易容

孫弦寂說的話,辭鏡並不能全懂,她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但大多數時候她都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別人的故事,她幫人救人只是單純的出于好心,于英死後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多管別人的事,世界如此大,可她從來都沒有能力翻手雲覆手雨。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冬天,郡王府里的花草已經凋落的差不多了,倒是花壇草叢里幾株水仙開得正好。

鹿鳴宮送來的月光草被孫弦寂悄悄帶了過來,但是因為司徒甄下落不明,這月光草也還沒送出去。

辭鏡寫了信讓小風和綠絛小心些,留意最近武林的動靜,如果有必要的話,將于嫣當初布在藥圃的陣放到鹿鳴宮周圍。

信被送出去後半個月,辭鏡正翻看著百葉集,試著調試出一種香,她一手捧著書另一只手拿著一只小竹管,門忽然被重重推開,辭鏡的手一顫,小竹管中的液體倒出來些許,掉進擺在桌上的小碟中,室內立刻氤氳開一種奇異的芬芳。

咦,莫名其妙就成功了?

般若站在門口,插著腰做細柄茶壺狀深呼吸一口氣,問道︰「這什麼味道?好香!」

「隨便用月光草調出來的香。」辭鏡不動聲色地將百葉集收起來,又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般若還沒有走過來便道︰「我剛剛听到外面有些吵鬧,似乎有人打起來了。」

辭鏡收拾管子碟子香料的手一頓,問道︰「怎麼了?」

「小風和綠絛來找你了。」

孫弦寂的聲音傳來,辭鏡手一個沒穩住,稀里嘩啦掉了一地,孫弦寂嘆了口氣,蹲去幫她撿,辭鏡問道︰「他們怎麼來了?他們兩個可是鹿鳴宮真正的主心骨,他們倆來了鹿鳴宮怎麼辦?」

「我故意讓他們過來的。」孫弦寂笑道。

辭鏡瞪圓了眼看著他,孫弦寂撿起最後一只小碟子,溫和道︰「他們過來找你,是為了轉移一部分人的視線。」

辭鏡眨了眨眼。

孫弦寂站起身,「現在無論是江湖還是武林,到處都有人找你,我讓他們過來,然後假意將他們逼退,他們在這兒沒找到人後離開,這樣那些盯著郡王府的人便會跟著他們去找。」

辭鏡了然地點點頭,道︰「那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在他們‘找’到你之前,不會有危險。」孫弦寂吁了口氣,看著她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不,我還是有些擔心。」辭鏡眉頭又輕輕蹙了起來,「我想將般離偷偷帶出來。」

讓司徒恪相信孫弦寂和辭鏡沒有關系不太可能,辭鏡也不知道孫弦寂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那些官兵居然一直都沒有真正將麻煩找到這兒來。

她自己猜想的原因是,孫龍禰雖然已經上交了兵權,但是皇帝顯然還是有些忌憚他,這說明孫龍禰手上還有什麼殺手 。

孫弦寂道︰「這件事交給我就好了。」

「不行。」辭鏡搖搖頭,孫弦寂挑了挑眉,問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

「那為何?」

辭鏡面對孫弦寂的逼問卻只是別開了視線,孫弦寂眉心攏起一道線。這段時間一直是他進宮替般離排查那些有可能害般離的人,辭鏡還在不放心什麼?

孫弦寂問不出什麼,所以只是守著她,以防她什麼時候趁自己不注意就跑出去了。

皇帝這幾日染病沒有早朝,孫弦寂也一直待在家中,幾日後,竟有媒婆來府中提親。

辭鏡正盤坐在軟塌上冥想,瑰月忽然闖了進來,甩了樣東西給她,辭鏡好奇道︰「這是什麼?」

她拎起來一看,呵,竟是兩張人皮面具!

她不是沒想過喬裝打扮混出去,但是人皮面具很難做到逼真,而且追蹤鼠都找到郡王府里面來了,她身上有玲瓏骨的香味,這是無論如何也消不去的,要不是她及時發現打死了兩只,估計就算有孫龍禰當擋箭牌也擋不住那些人了。

辭鏡二話不說將人皮面具戴上,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驚得眼皮直跳。瑰月帶回來的人皮面具竟然是個滿臉雞皮的老婆婆,仔細一看,似乎還是那已經死去的玉婉婷的婆婆的臉。

辭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正要去揭,瑰月卻阻止了她,自己也將那人皮面具帶上了,是李艾的臉。

「你,你從哪兒弄來的?不會是——」辭鏡的聲音顫了顫,瑰月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才沒有那樣的惡趣味。」

「那你怎麼來的?」

「我找人做的。」

「你還認識易容高手?」

「你當我這幾年是在哪個世外桃源隱居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斗嘴,瑰月掏出一只藥膏遞給辭鏡,讓她涂在手上和身上,辭鏡照做了,涂完後身上柔女敕的少女肌膚居然就變成了一層層粗糙的雞皮,辭鏡看著鏡中的自己,嘴角抽了抽,瑰月又拿出一瓶藥膏涂在了她頭發上,轉眼她的頭發便變得花白了。

「我這還能變回來嗎?」辭鏡不禁有些擔心。

瑰月木著臉道︰「不能了。」

辭鏡的臉真的垮得像個八十歲的老婆婆,瑰月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騙你的。」

辭鏡白了他一眼,道︰「你將我們弄成這個樣子是要做什麼?」

「去演出戲。」瑰月扯著僵硬的嘴角笑了笑,辭鏡看著他那已經易容成李艾的耷拉著的眼,那眼中卻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由得打了個顫,瑰月道︰「魔教的人還在找卷軸,並不知道那卷軸其實在司徒恪手上,所以我們現在要冒充玉婆婆和李艾引魔教的人出來。」

「可是李艾已經叛離魔教了啊。」

「不,我已經找到魔教的人,並向他‘坦白’我手下留情並沒有真正殺玉婆婆,並讓他把這些話轉告給宋臨照,說我已經取得了玉婆婆的信任,我會帶玉婆婆去一個地方,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卷軸。」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辭鏡看著瑰月,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蹙著眉問道。

瑰月拿出一卷仿制的卷軸,輕輕掃了辭鏡一眼,辭鏡卻看到他那雙素來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幽幽的光,她眉頭蹙得更緊,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想殺了宋臨照。」瑰月沒有隱瞞,直接了當道。

「為什麼?這段時間成天見不到你人你是在忙這些事?」

瑰月輕輕嗯了一聲,辭鏡抓住他的衣袖,逼問道︰「為什麼?我記得你和宋臨照並沒有多大的仇。」

「我不是在為自己,我是為玉婉婷。」

辭鏡心里咯 了一下,心中那股幽幽的寒意似乎找到了源頭,她微微抬起眼眸,問道︰「玉婉婷她怎麼了?」

「死了。」

辭鏡輕輕扶了一下桌子,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怎麼會?李艾呢?」

「李艾也死了,他們兩人都被宋臨照打成重傷,李艾拼死帶著玉婉婷離開,但是還沒將玉婉婷送到安全的地方便不濟倒下,再沒醒來,玉婉婷自己走了一段,遇到我,將事情始末告訴了我。」

「你怎麼會遇到她?你出城了?」

瑰月點了點頭,手指敲了敲桌子,辭鏡看著他那雙保養得宜的白皙瑩潤的手指,下意識地便說出了了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手很好看?」

瑰月沒料到她忽然說這個,挑了挑眉。

辭鏡繼續道︰「這樣好看的一雙手,只適合撫琴,不適合殺人。」

瑰月的瞳孔倏地一縮。

半晌,他才低聲道︰「這句話,柳兒也對我說過。」

安靜片刻,辭鏡嘆了口氣,問道︰「既然是宋臨照打傷了李艾和玉婉婷,那他應該知道你活不了多長,他為什麼還會相信你的話?」

「他信與不信都無所謂了,反正他已經答應在約定的地點見面。」

「宋臨照這人這麼陰險,你我二人真殺得了嗎?」

「抱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只能一個人去了。」

「瑰月!」辭鏡抓住他的衣袖,「我不是不願意陪你去冒險,只是我們現在去會不會太莽撞了,正好跳入宋臨照的陷阱?」

「我之前,一直在練一種用琴殺人的功夫,是我師父留下的,我離開前在師父的房間找到的,我不知道是師父忘了帶走還是故意留下的,但是當時我一直謹遵她的教誨沒有練。」

瑰月抬起眼,漆黑的眼中有暗流涌動,辭鏡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心里不禁緊了緊,背後沁出一層冷汗,瑰月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桌面,像是在撫琴一般,他道︰「我一個人不太可能殺了他,所以我才想叫上你,但是我不會勉強你。」

辭鏡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輕輕笑了,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吧,反正我在這兒悶了這麼久了,你帶我出去玩玩也好,不過我們不要勉強,該撤時就撤。」

瑰月輕輕笑了,點了點頭。

兩人只在屋中留了張紙條便出了門,從後院跳牆出去,兩人都易容易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辭鏡也用了特殊的香料暫時遮住了身上的味道,走到一個拐彎口時忽然遇到司徒恪,辭鏡心里跳了一下,瑰月拉了拉她,道︰「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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