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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成親

自從離開京城,瑰月就再也沒有做過夢,因為他睡得很輕,一點點聲響就能讓他醒來。

但是這次他卻睡得很沉,好似整個身體都漂浮在水中,溫暖的水柔柔地包裹著他的身體,他沒有睜開眼,任由身體沉浮不定,耳邊是嘩嘩的流水聲,好似女子的低聲呢喃。

「瑰月,瑰月?」有人搖了搖他,瑰月睜開眼,看著眼前少女擔憂的臉,他蹙了蹙眉,坐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柳兒不見了。」

這一句話將瑰月最後一點瞌睡趕得無蹤無影,他猛地坐了起來,跑進內室,柳兒的床上空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旁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只藥碗。

瑰月也顧不得拾掇一下自己,披頭散發便沖了出去,阿瓷跟在後頭,看著瑰月瘋了似的在人群間穿梭尋找,最後他停了下來,眼神木然地看著前方。

阿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柳兒正蹲在路邊,和一個扎著總角的小孩兒說著話,那小孩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舌忝得正歡,柳兒愛憐地撫了撫他,絕美的側顏上掛著幸福燦爛的笑容。

阿瓷正要走過去,瑰月卻拉住了她。

「自從孩子死後,柳兒便再也沒有這樣笑過了。」瑰月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淡淡的,阿瓷看了瑰月一眼,安慰道︰「等柳兒好起來,你們一定會再有一個孩子的。」

瑰月扭過頭,看了阿瓷一眼,輕輕笑了,「借你吉言。」

柳兒察覺到這邊的兩人,站了起來,那小孩拿著冰糖葫蘆跑開了,瑰月和阿瓷急忙過去,阿瓷這才發現柳兒臉上擦了胭脂,氣色好了許多,明眸皓齒,眉目如畫,望向瑰月的眸子里脈脈含情,仿佛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瑰月垂眸看著她,柳兒微微蹙眉,道︰「抱歉,瑰月,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瑰月喝的茶水里放了迷藥,而迷藥是她囑托店里小二去買來的,那小二第一次見到老板娘,誠惶誠恐的,老板娘這麼美,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渾渾噩噩買了迷藥回來,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事,但又怕瑰月責罰,便一直瞞著瑰月。

瑰月嘆了一口氣,怪不得自己居然睡得這麼沉,他撫了撫額頭,道︰「下次出來跟我說一聲,我陪著你。」

柳兒先是一愣,隨後一抹如春花般嬌艷的笑容展露出來,她攬住瑰月的腰,將頭靠在他胸口,阿瓷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時尷尬,咳了兩聲,道︰「要不,回客棧再抱?外面人多看著呢。」

今日風走城無風,暖暖的陽光將整個風走城都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好似抹上了一層蜜糖,連空氣都甜滋滋的。

三人回到客棧,瑰月攬著柳兒回屋里去了,阿瓷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準備上樓去,卻剛好看到孫弦寂和蘇陵陵下樓來,她下意識想要躲,蘇陵陵卻開口叫住了她︰「阿瓷。」

阿瓷抬起頭,笑得眉眼彎彎,「陵陵姐,孫大哥。」

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走上樓梯,再普通不過的和他們打招呼,「你們要走了嗎?」

蘇陵陵那冰冷孤高的神情一如往昔,只是眼神中卻多了幾絲憐憫,阿瓷只覺得分外刺眼,但她依舊笑得分外燦爛,蘇陵陵點了點頭道︰「我們都要去西域,便一路走也做個伴。」

「這樣啊。」阿瓷模著下巴道,孫弦寂微眯著眼看著阿瓷,道︰「你和于英不是也要去西域?要不也一起走?」

阿瓷理了理自己胸前的一縷頭發,狀似擔憂地道︰「阿英身體未好全,我們還得再留些日子,反正我們也不急。」

「那,便告辭了,後會有期。」孫弦寂朝著阿瓷微微點頭,阿瓷強忍著眼淚,眼楮笑成了兩彎月牙兒,「嗯,後會有期。」

阿瓷沒有再看二人,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走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她不知道他們三人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孫弦寂和蘇陵陵在她不在的時候發生過什麼,她完全不清楚,她曾經答應過蘇陵陵不會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可是命運總愛捉弄人,這一切都由不得她自己,她知道,孫弦寂和蘇陵陵就是她的劫難。

于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阿瓷身後,阿瓷擦了擦眼角轉過身,看到于英杵在那兒嚇了一跳,于英本來也是打算嚇著她玩兒,卻看到阿瓷紅通通的眼楮,擔憂道︰「阿瓷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欺負你了?」

阿瓷一听到他清脆爽朗的聲音,看到他那夸張的表情,那些愴然的情緒已經消失了一半,她咧了咧嘴,道︰「剛剛去看窗戶,沙子吹進眼楮了。」

于英也不戳破她的謊言,笑嘻嘻地湊了過去,道︰「沙子出來了沒有?我給你吹吹?」

阿瓷嫌棄地推了他一把,「不用,沙子已經出來了。」

「那就好。」于英在桌邊坐了下來,「阿瓷姐姐我跟你講,我剛剛居然看到瑰月對著我笑了,那個總是用鼻孔瞧人的黑心又摳門的掌櫃居然對著我笑了!今天我起得晚,阿瓷姐姐你告訴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阿瓷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沒錯,今天太陽就是從西邊出來的。」

于英愣了愣,阿瓷又繼續道︰「不瞞你說,其實這世界上的太陽本來就是打西邊出來的,只是偶爾會打東邊出來玩玩。」

于英揮了揮手,「阿瓷姐姐你又逗我。」

阿瓷拿著杯子喝了口水,正要說話,有人在敲門,于英立刻屁顛屁顛過去開門了,只見瑰月正攏著手站在門外,阿瓷挑了挑眉,揚著調子問道︰「掌櫃的找我們有何貴干啊?」

瑰月踏進屋來,在阿瓷面前煞有介事地坐下了,看了阿瓷一眼,又看了于英一眼。

阿瓷招了招手讓于英也過來,兩人做成一排,支著下巴,靜靜地準備听瑰月接下來要如何說。

「今日嚴大夫來給柳兒看了,柳兒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所以我打算月底和柳兒將婚禮辦了,不知你們可否願意留下來,喝一杯喜酒再走?」

阿瓷和于英對視一眼,阿瓷猛地拍了一下瑰月,笑道︰「可以啊大兄弟,反正我們也不急,那就留下來喝了喜酒再走!」

于英眼里閃過一抹失落,阿瓷沒注意到,瑰月卻看到了,他頗有深意地看了于英一眼,于英立刻便露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道︰「那就听阿瓷姐姐的!」

瑰月攏著袖子,雙手舉過眉頭,朝著阿瓷難得恭敬地道︰「這段時間謝過阿瓷姑娘了。」

阿瓷被他這架勢嚇了一跳,擺了擺手道︰「我也沒做什麼啦。」

瑰月眼里含著溫柔的笑意將阿瓷望著,阿瓷眨眨眼,抖了一抖,顫著聲音問道︰「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有點的慌。」

瑰月眼里的笑意立刻便散了,對著阿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施施然轉過身,給了阿瓷和于英一道挺拔而清俊的背影,他淡淡道︰「阿瓷,真的謝謝你。」

阿瓷一愣,隨後也笑了,道︰「不客氣。」

翌日清晨,風走城的大風又刮了起來,但是瑰月的客棧卻掛起了紅燈籠,原來月柳客棧的掌櫃是有未婚妻的,風走城的一眾姑娘漢子們傷透了心,卻還是含著淚前來祝福,瑰月腆著臉皮收下了所有人的賀禮,阿瓷站在窗邊看著樓下排著隊前來送禮的人,不禁長長嘆了口氣,道︰「阿英,之前那皇帝會放過瑰月,是不是真的看上瑰月了啊?」

于英剛喝完藥,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砸吧砸吧嘴道︰「皇帝看沒看上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絕對不會看上他的。」

阿瓷走到他身邊,雙手交疊,眨巴眨巴眼道︰「我們要不要送什麼賀禮?」

于英想了想,從身上模索出一張銀票,可憐兮兮地看著阿瓷,「這是最後一百兩了。」

于英的暗衛一路都跟著的,躲在房梁上的黑衣人看著自家少宮主帶了大把銀票出門,最終卻只剩一張百兩銀票還要送出去當賀禮了,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

阿瓷拿過那張銀票,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還了回去,道︰「沒事,我們和瑰月好歹朋友一場,他不會計較的。」

「誰說我不會計較的?」瑰月忽然闖入,後面還跟著笑盈盈的柳兒,阿瓷還未轉身白眼便已經翻上天了,「你一個掌櫃的老往人客房跑是什麼意思?」

瑰月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銀票,輕輕一抽,那百兩銀票便落入了瑰月手中。

「喂!你個財迷!還給我!」于英跳起來去搶,瑰月淡定地轉了個圈,繞過于英,于英撲了個空,差點撲到柳兒身上,急忙剎住腳步。

「……你就是,于小公子?」柳兒輕聲問道。

于英收起一臉的凶神惡煞,笑得如同城西蹲街頭的二傻子,道︰「正是正是。」

「我是柳兒。」柳兒微笑著自我介紹。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你個頭啊!」阿瓷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這個一見到美人就找不著東南西北的小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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