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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蝴蝶

阿瓷和于英對望了一眼,又轉過頭來,作驚訝狀道︰「此話怎講?」

婦人又是嘆了口氣,為難地看了二人一眼,道︰「這事,奴家也不好說,蝶兒十七歲那年嫁給了禹城何家的小公子,當時我們兩口子也是看著二人拜堂成親的,當時我們看那何家小公子也康健得很,但過了一年就說是得病死了,蝶兒在何家沒呆多久就回來了,按理說來,即便是夫君死了,蝶兒也該留在何家替夫君盡孝道的,但是蝶兒說她家夫君臨終前給了她一紙休書。」

說到這兒,婦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我家蝶兒小時候還是個活潑的孩子,嫁到何家之後再回來性子就變了,要麼整日整日地坐在屋里,要麼就清早出門,直到入夜才回來。我們問她去哪里,她只說去山上采了藥送到城里藥鋪去。我們想定是何家的人欺負她了,便去禹城何家找他們要個說法,然而連親家的面都沒見著就讓人給趕了出來。」

阿瓷走上前去拍拍婦人的後背,安慰道︰「姐姐還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只要再過些日子定會有人來找姐姐提親的,嬸嬸你也不必太擔心。」

于英拽了拽阿瓷,朝她擠了擠眼楮道︰「可是她會武功啊,而且似乎還在我之上。」

阿瓷抿了抿唇,又看向婦人道︰「嬸嬸,姐姐可曾跟人學過武功?」

婦人抓住阿瓷的手,拍了拍,嘆著氣道︰「就是不該讓她跟那個臭道士走的。」

阿瓷輕輕咦了一聲,婦人接著道︰「蝶兒小時候生過一場病,這時村里來了個道士,說是能治好蝶兒,我們沒有錢請大夫,只好讓他試試,沒想到還真治好了。那道士說蝶兒是個練武的好苗子,讓蝶兒跟他走。

「雖然他治好了蝶兒,但我們就蝶兒這麼一個女二,讓她跟著一個陌生的道士走,我們定是不會同意的,但蝶兒卻是死了心要跟人走,蝶兒性子倔,我們不依她,她就絕食,沒有辦法,我們只好答應了那道士,蝶兒就這麼跟著人走了,我們日也盼夜也盼的,每日擔驚受怕,總害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但是幾個月後她就回來了,還換了身干淨漂亮的衣服,說是拜入了燕山派門下做弟子,讓我們不用擔心。」

阿瓷撓了撓下巴,道︰「姐姐跟著那道士走了,豈不是也是出了家?」

婦人搖了搖頭,「那倒沒有,蝶兒是燕山派的俗家弟子。」

阿瓷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張清冷如梅的女子的臉,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婦人又繼續道︰「蝶兒在燕山派學武學了很多年,約莫著也有個七年吧,每隔一年便會回來一次,我們也算是放了心,但是她十七歲那年回來的時候,何家的小公子便帶著彩禮來提親,顯然兩人是已經說好了的,蝶兒很快就答應了,我們瞧那何小公子也很順眼,雖然禹城離這兒遠了些,但是蝶兒若能過得好,我們便也不能說什麼,也點了頭。

「何小公子派了八抬大轎將蝶兒娶回家的,從村里到禹城,又是鳴炮又是敲鑼打鼓的,一路上好不熱鬧,我們也高興,覺得面上增光,村里的人都說我家蝶兒可是嫁了個好人家,以後可得過上蜜糖般的好日子了。

「唉,哪是什麼蜜糖般的日子,誰知道我家蝶兒在何家受了什麼樣的苦。」婦人抹了把眼淚,見阿瓷正蹙眉看著她,連忙不好意思道︰「我這老婆子話多,自家的糗事說給姑娘听了,姑娘還不要嫌棄才是。」

阿瓷擺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是我先問的,我很喜歡姐姐,所以想知道姐姐的一些事。」

「我家蝶兒呀,和村里那些姑娘家的不一樣,從小就不一樣,也不愛和那些人玩兒,天天跑到私塾里跟那秀才學識字,那秀才還跟我們夸過蝶兒聰明呢。」婦人走到門前,從一堆干柴下抽出幾本舊書出來,遞給阿瓷,阿瓷看了一眼,道︰「這是——」

「這是蝶兒從秀才家里帶回來的書,那秀才送給我家蝶兒的。」

這幾本書只不過是一些啟蒙書,阿瓷和于英以前都看過,婦人將書收回去的時候,從里邊掉出一張紙來,阿瓷上前一步撿了起來,上面寫了八個字︰「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婦人阿瓷將紙遞給婦人,婦人接過了,將書重新放到那堆干柴下面,轉身過來瞧見外頭自己的丈夫回來,便立刻朝著阿瓷和于英屈了屈身道︰「時候不早了,奴家要去做飯了。」

阿瓷點點頭,「嬸嬸您快去吧。」

婦人進了廚房去,阿瓷和于英復而在院子里的矮桌旁坐下,阿瓷給自己倒了杯茶,嘆了口氣道︰「姐姐還真是可憐。」

「但是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于英支著下巴道,「昨夜她穿著夜行衣出去了,大晚上的,她一個寡婦,穿著夜行衣出去做什麼?」

阿瓷一愣,忽然想起昨夜穆蝶對她說過的「我的故事,說出來怕倒了姑娘胃口」,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阿瓷姐姐,咱真要管這件事嗎?」

阿瓷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莫非你嫌我多管閑事?」

于英腦袋立刻搖得像撥浪鼓,「不敢不敢。,只是我覺得我們也管不了呀,你看那穆蝶的武功比我還高——」

「你不是有一堆暗衛在後面保護著你嗎?」阿瓷繼續涼涼道。

于英知道阿瓷是鐵了心要管穆蝶的事了,不過反正回西域的事也不急,既然阿瓷想要留下來,那便留著吧。

婦人做好了飯菜,喚二人過去吃,二人相視一眼,起身走了過去,阿瓷道︰「嬸嬸,姐姐中午也不回來吃飯的麼?」

婦人搖了搖頭,「不回來的,蝶兒出門之前就已經帶了足夠的干糧。」

直到傍晚時分,阿瓷遠遠地便看到了穆蝶背著一只大竹筐回來,待她走近了些,阿瓷急忙迎過去,穆蝶見著她,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阿瓷有些赧然,結結巴巴撒謊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還要再打擾你們幾日了。」

穆蝶聞言顯然是不相信的,但還是點了點頭,未發一言便要進屋去,于英卻忽然伸手拽住了她。

阿瓷拍了一下他,「你做什麼?」

「你身上有傷?」于英沒有理會阿瓷,問穆蝶道。

阿瓷聞言驚奇地瞪大了眼,看向穆蝶,她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穆蝶用了巧勁掙開了于英的手,淡淡道︰「采藥的時候摔了一跤。」

于英嘴唇蠕動,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說什麼,穆蝶進了屋,阿瓷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阿瓷姐姐,你說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受了傷,她不可能是去山上采藥了的。」

阿瓷點點頭,「她上次傷的是胸口,而且那日她穿的是,是——」

于英難得認真地看著她,「她穿的是什麼?」

「她穿的是妓女的衣服,就是那種,很薄很透的紗裙和輕衫。」阿瓷想起那日見到穆蝶胸前那一片血染的波濤,臉不禁有些發燙。

于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瓷瞪了她一眼,于英道︰「是她穿的少,阿瓷姐姐你害羞什麼?」

「我哪里害羞了?!」阿瓷下意識地捧住臉。

于英笑得意味深長,阿瓷伸出手去揪住他的耳朵,「你這色胚在瞎想什麼呢?」

于英疼得哇哇叫,「我什麼都沒有說,阿瓷姐姐怎麼還怪上我了?」

阿瓷松開手,哼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于英跟上去道︰「阿瓷姐姐你要做什麼去?」

「洗澡。」阿瓷冷冷甩下一句,于英急忙剎住了腳。

穆蝶家里畢竟不比于英家,還有專門供洗澡沐浴的盥洗室,阿瓷憋悶了兩天,只得自己去找洗澡的地方,下午的時候她發現距離穆蝶家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池塘,水清池淺,很適合沐浴。

阿瓷到了目的地,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迫不及待月兌了衣服跳入水中,入夜了,水有些涼,阿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但漸漸地便適應了,她泡在水中,輕輕揉搓著自己的肌膚。月光下少女的肌膚白皙細膩得幾近透明,好似上好的羊脂白玉,水珠子微微閃著光,宛若珍珠,阿瓷洗得正盡興,忽然听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嚇得急忙沉入水中。

有人也下水了,離自己有些距離,阿瓷小心翼翼地露出一雙眼楮,鎖定在對方的背影上。

一襲長發挽在一側,露出後背雪白的肌膚,但是在這片後背上,卻文著一只巨大的蝴蝶,阿瓷差點叫出聲,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這一捂嘴濺出了水花,阿瓷急忙又沉入了水中。

穆蝶听到聲音回過頭,並沒有見到人。

她向阿瓷這邊走了幾步,阿瓷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生怕再弄出動靜來。

穆蝶沒有繼續過來,阿瓷忍不住松了口氣,吐出一串泡泡,她再次浮出水面,穆蝶依舊背對著她,阿瓷看到,穆蝶背後那只蝴蝶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硬生生將那只蝴蝶分成了兩半。

「姑娘,你幫我看看,這蝴蝶上的花紋,可弄壞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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