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的事我很難過，抱歉……可惜我只繼承了部分權限，不然我就能幫你們找到她了。」
老舊的收音機中，那低沉而沙啞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然而那斷斷續續的喘息卻又像是添了新的傷。
不止如此。
在嘈雜的電流音中，比起之前似乎還多了幾絲金屬磕踫的叮叮 。
根據永氏的說法，79號避難所在管理權限交接的時候發生了許多事情，再加上避難所年久失修，不少房間的安保系統發生了故障。
簡而言之，非法闖入未授權區域可能觸發報警系統，導致房門自動鎖定。
走丟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息，八成是凶多吉少的人。
如果不是在論壇上看了斯斯發的帖，眾人搞不好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我們朋友的事情姑且放在一邊……你真的沒問題嗎？」抱著收音機的芝麻湖小聲說道。
「我沒事……辦公室里進了幾只小老鼠，我已經解決掉了。」
那勉強的聲音多少帶著點言不由衷。
輕咳了兩聲，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接著開口說道。
「……等一下，什麼叫你們朋友的事姑且放在一邊？你們剛才听我說的話了嗎？她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听到了，」一直沒說話的尾巴，臉上做出沉痛的表情，眼楮里竟然真擠出了淚疙瘩，「我們會懷念斯斯的！」
「我也是！」肉肉舉了一下手，臉上卻是一片嚴肅。
那不像是在哀悼，反而像是在發誓。
芝麻湖露出了傷腦筋的表情，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我也……會懷念斯斯小姐的。」
三天不能上線確實挺難受的，但要說悲傷……完全談不上啊。
如果好朋友AFK了，她當然會感到有些寂寞和難過。
然而每天一下線，就能看到斯斯在論壇上 啪啪地連載從游戲中扒下來的79號避難所的實驗日志，此刻的她非但感覺不到任何悲傷，反而得忍住不笑出聲來。
「……」
收音機內靜靜的流淌著雜音，她大概能感覺到那安靜流淌的懵逼和無語。
她忽然有些心疼這是NPC了。
就好像劇本殺店里的DM。
雖然他們已經很用心地在扮演自己的角色了，但指望玩家和他們一樣顯然是不可能……
就在這靜謐的沉默中，三人走到了隧道的盡頭，那里是副本的入口。
持續不斷的槍聲已經很遠很遠，死亡兵團已經將攻略進度推到了最後。
擋在研究區前面的大廈完全變成了死亡之爪的巢穴，蛻皮掉落的鱗片和排泄物在這隨處可見，已經完全變成了死亡之爪的形狀。
在玩家光顧之前，79號地下都市的生態環境一直處在動態平衡的狀態。
作為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從未有生物能入侵到死亡之爪的巢穴。
而此刻，這一平衡卻被撕的粉碎。
力量系的玩家穿著焊了鋼板的KV-1頂在前排，手中握著鏈鋸阻止死亡之爪從側面迂回。
端著突擊步槍的玩家緊隨其後，凶 的火力將死亡之爪壓制的死死的。
橙黃色的彈道在狹窄的走廊間拉開了一張張密不透風的網，只有嘶吼與慘嚎能從那張網中透過。
後排的玩家架起了20mm輕騎槍，找準機會便是一枚穿甲燃燒彈射去。
在玩家們的默契配合之下，獵手與獵物的立場完全顛倒了過來。
「兄弟們再加把勁！」
「沖了！」
「奧利給！」
「那啥，咱能不能換個有味道點的口號？」
「？啥口號能比這倆個還有味道？」
「？？？倆個？」
走廊上鮮血橫飛，空氣中混雜著烤焦的湖味與刺鼻的火藥味兒。
筋疲力盡的人扛著受傷的人從前線撤下，很快又是一波躍躍欲試的小玩家頂上去。
距離前線不到20米的走廊，一群剛從前線下來的玩家坐在地上。
看著胸口兩道幾乎能看見骨頭的傷疤，工地少年與磚一邊給自己綁繃帶，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
「媽的……老子差點就沒了。」
坐在旁邊的滾筒洗頭機抹了把汗，吐槽了一句說道。
「這兒到底有多少只死爪？」
「鬼知道……」工地少年與磚滴咕了一句，「不過還好這兒空間狹窄，體積大的怪物施展不開，這要像特麼別的游戲那樣穿模，簡直沒法打了！而且比起死爪，我倒覺得那些野人更難纏！」
和在曠野上遭遇完全不同。
在這里，成年期的死爪完全成了桉板上的肉，幼年期的死爪反而會更危險一些。
以他無數次狩獵的經驗，多足獸在這兒搞不好會更難纏一些。
那種渾身長滿觸.手的軟體動物生命力極強，就算用臉接下步槍的一梭子，也能活蹦亂跳的往前繼續爬。
像死亡之爪這種「六邊形戰士」，真正適合的地形還是叢林和城市。
尤其是在城市。
成年期的死亡之爪那可是能獵殺進化體，團滅覺醒者小隊的恐怖存在……
坐在地上喘氣的負債大眼，忽然開口說道。
「我突然發現……這兒挺適合做魚塘的。」
工地少年與磚愣了下。
「魚塘？啥意思？」
「就是釣魚的意思啊！」
見好兄弟仍是一頭霧水，負債大眼喘了口氣繼續說。
「復活點不是有賣心靈干涉儀的嗎？那玩意兒可以用來馴化異種。我們之前在外面踫到死爪，要麼打不贏，要麼打贏了也讓對面跑了，在這里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一條走廊就兩頭，根本沒地方跑……嘿嘿。」
听到這番話，坐在一旁的玩家們都愣住了。
「臥槽？！你當抓寶可夢呢？」
「牛逼……智力系又他媽要崛起了？」
「哎，不當人，」邊緣劃水嘆了口氣，「全序列都在加強，就感知系沒動過……這特麼合理嗎？！」
滾筒洗頭機也忍不住說道。
「同意，自從彈黃刀出來之後，智力系就特麼離譜，別人不管用槍還是用刀，好歹得沖上去打，這逼從來不上前線，在後面猥瑣輸出，DPS還不低。」
「削一刀吧。」
見大家紛紛嚷著削一刀，負債大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特麼好意思說嗎？整個Alpha版本哪個序列最弟弟？就強了幾個版本……讓我爽一下怎麼了？」
就不能盼著兄弟好？
工地少年與磚望著天花板，神神叨叨的念著︰「削一刀吧，求求您了，策劃霸霸。」
負債大眼︰「@#%@！」
雖然只是開玩笑的隨口一提，但仔細想想，把這兒當成死亡之爪養殖基地，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寵物流的打法很早以前就有了，但一直沒有成為主流。
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培養一只寵物的花費太大，而死掉的寵物又無法復活。
養一頭死亡之爪，還不如養一個力量系牲口，後者至少便宜，死了也不會心疼，反正過個三天又活蹦亂跳了。
但如果有一個能穩定出SSSR是魚塘，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一頭有自主戰斗意識的死亡之爪，可比需要實時操控的無人機強多了。
就在這些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著餿主意的時候，白熊騎士團的眾人從清空的走廊走了過來。
騎在肉肉肩膀上的尾巴隔著老遠便揮著手打了聲招呼。
「喔，兄弟們，攻略的進度怎麼樣啦？」
邊緣劃水抬頭應了聲。
「還剩最後一點了，估計要不了晚上，中午之前應該就能搞定了。」
「不錯不錯。」尾巴滿意地點著頭，「小伙子們好好加油！等拿到了血清，咱們先喂肉肉喝！」
「誒？！等一下，為什麼是我喝？」
尾巴眼楮閃閃發亮地說道。
「肉肉不想變成人類嗎？放心吧肉肉，你是熊的時候都這麼漂亮，等變成了人類，肯定是個大美女！」
「搞不好還是白毛！」?
一名玩家忽然插了句嘴，正在喝水的滾筒洗頭機，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臥槽，你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肉肉其實也挺眉清目秀的。」
「是吧？」尾巴得意的說道，「我們家肉肉可漂亮了，我有她照片哦。」
一听這話眾牲口們瞬間激動了。
「我勒個去。」
「現實中的？真的假的？」
「好兄弟分享一下呀！」
「等等，重點是這個嗎！還有，那個血清還不確定是什麼功能啊！而且血清不應該是注射嗎……」肉肉哭笑不得地說著。
尾巴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
「可惡！斯斯不在了……肉肉的吐槽功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肉肉︰「你這家伙是M嗎……」
抱著收音機的芝麻湖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哈……哈哈……我感覺自己快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了。」
由于玩家們全程是用普通話交流，收音機那頭的永氏完全沒有听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感覺這些人未免有些樂觀過頭了。
這兒可是死爪巢穴。
好歹嚴肅一點啊！
不過……
這些人的戰斗力倒是讓他挑不出毛病，之前被他忽悠進來的幾個佣兵和原住民，連門口那個變異蜘蛛的巢穴都沒突破，更別說一路推到這兒了。
這時，樓梯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道淒厲的嚎叫聲。
眾人紛紛停住話頭，朝著樓梯的方向看去。
這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收音機里，忽然傳來沙啞的聲音。
「死爪之母……」
那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忌憚。
勉強听懂了這句話，芝麻湖立刻問道。
「那是什麼？」
「……死爪是母系社會，雌性死亡之爪的體積往往比雄性大得多，壽命也會更長。樓下有幾個房間被死爪之母當做孵化巢穴了，不過不用擔心……那些大家伙不出來，這兒最寬的走廊也容不下它們。」
「那它們是怎麼進去的？」尾巴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還沒長到那麼大的時候爬進去的……」收音機里傳來一聲咳嗽，「別管那些東西了，你們不需要下樓，穿過前面那條走廊，就是研究區的門。那兒的門是開著的，你們可以直接進去，我會告訴你們如何拿到血清！」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
站在這里的所有人都被劇透過，已經知道這家伙是在說謊了。
不讓他們下樓……
是因為那有什麼東西嗎？
「……與其說那兒有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因為那里月兌離了他的掌控？」芝麻湖忽然開口說道，「我倒覺得他之前那句話不像在說慌，更像是隱瞞了部分真相……」
肉肉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他的權限並不完整？」
食指搭在下巴上，芝麻湖輕輕點了下頭。
「嗯，要麼是權限不完整，要麼是異種佔據的部分區域確實因為年久失修損壞了。否則他完全可以將那部分切斷不是嗎？我們沿途路過的大多數門……都是關著的吧？」
包括斯斯消失的那條走廊。
她們再去的時候，原先開著的門已經全都關上了。
那里和其他區域最大的區別，就是沒有被異種佔據。
芝麻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正是因為身為管理者的永氏失去了對那部分區域的掌控，所以才導致了那部分區域被異種佔領？
如此說來，那里可能是整個避難所中，唯一能躲避他無法完全掌控的地方……
「嘶……」
將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尾巴看了一眼邊緣老兄，豎了下大拇指。
「樓下就拜托你啦！」
邊緣劃水心領神會，將步槍扛在了肩上，爽朗一笑說道。
「OK。」
「……你們在說什麼？」收音機里傳來沙啞的聲音，他隱隱約約感到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對勁在哪。
那些人總用他听不懂的語言交流，搞得他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哪兒的方言？
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1回听見。
尾巴︰「我們在討論作戰的計劃！」
「計劃……好吧，做事兒有計劃是對的，不過最危險的一片區域已經被你們清空了，後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快去吧……拿到血清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收音機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催促。
夢寐以求的寶物就在眼前。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
白熊騎士團穿過已經清空的走廊，前往了研究區。
死亡兵團的玩家則散開在研究區的正門附近，防止異種從其他區域流竄過來。
不經意地靠近了樓梯，邊緣劃水向著那一片黑暗的樓道張開了感知的觸角，讓意識融入了那片黑暗，從那微弱的氣流中感知著那微不可查的波動。
「……心髒跳動的聲音。」
嘴里輕輕念叨了一句，他確定的目標的方位，將收住的步槍上膛，朝著樓下走去。
樓下是一片漆黑的大廳，一座座承重柱聳立，沒有一絲照明的燈光。
當他踏在最後一級台階上的瞬間，立刻感知到，那一直黏在後腦勺上的視線消失了。
然而當邊緣劃水循著感知到的那一絲線索繼續向前走去的時候，那種被盯上的感覺忽然間又卷土重來了。
停住腳步。
感知到了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在逼近，邊緣劃水緊握著手中的突擊步槍，視線仔細地搜索著每一寸黑暗的角落。
而就在這時，他的視線忽然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童孔。
那是一只猶如巨龍般龐大的死亡之爪。
十數米長的身軀匍匐在地上，肩膀與天花板緊緊地貼在了一起，最醒目的特征是頭頂那兩支大到離譜的長角……在河谷行省，尋常的死亡之爪是沒有這一特征的。
空氣凝固了足足有半分鐘那麼久。
裹挾著炙熱腥臭的吐息，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從那只能塞進一頭牛的嘴巴里飄出。
「稀奇，這兒竟然還能看到活人……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那個家伙放你進來的？」
听到那死亡之爪口吐人言，邊緣劃水臉上的茫然，瞬間變成了詫異。
「臥槽，垃圾君？！」
「‘垃圾君’？」
那琥珀色的童孔目不轉楮地注視著他。
它顯然沒有听懂他在說什麼，不過卻讀出了他臉上的表情。
「……你見過其他會說話的死亡之爪？」
邊緣劃水迅速點了下頭。
雖然不知道這家伙為什麼能說人話，但自己似乎是觸發關卡的隱藏劇情了？
深吸一口氣，他用不標準的人聯語試著說道。
「……我們的避難所也有一只。」
這頭死亡之爪，似乎對避難所的事情很了解，緩緩開口說道。
「你們是哪個避難所的。」
「404號。」
「404……」
琥珀色的童孔微微縮動，那只死亡之爪沉吟了一會。
邊緣劃水感覺它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見它許久不說話，便緊跟著問道。
「你就是那個永氏麼？」
「永氏……那是什麼？不過這名字听起來倒是有些耳熟。」
忽然間，那死亡之爪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鼻孔中噴出了一絲鼻息。
「我想起來了，那個實驗……呵呵，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有人記得那玩意兒。」
邊緣劃水︰「實驗？」
那死亡之爪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永生不滅的帝皇……他的名字——或者說代號就叫永氏。不過那個瘋狂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你也看見現在外面變成什麼鬼樣了。」
關于這個計劃，邊緣劃水已經在斯斯上傳到論壇的實驗日志中讀過了，倒是不算陌生。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眼前這人的身份。
他不是那個永氏，顯然也不是管理者，但他似乎對這一切都很了解。
「我該怎麼稱呼你？」
長久的沉默之後，它緩緩開口說道。
「名字嗎？太久沒有用那東西，我自己都忘了……反正我已經變成了這樣，死爪或者死爪之母，隨你怎麼稱呼我好了。」
無法斷言他是真的忘記了，還是不想提及，邊緣劃水放棄了追問，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那我換個問題……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你既然知道那個‘永氏’，想必應該知道79號避難所在進行的實驗吧。」
見眼前這人點了點頭，那死爪之母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很好，那我就不必從頭說起了……」
「初代管理者死去之後，我們調整實驗思路，采取了更激進的策略，將避難所外圍區域化為研究區，從廢土上捉來變異生物進行基因改良，然後投放到研究區中模擬更惡劣的廢土環境。」
「這里是天然的試驗場，攝像頭理論上能覆蓋到避難所中的每一個角落，我們能夠完全觀測實驗的整個過程。在完成這些準備工作之後，我們開始將未完成的實驗體大規模克隆，並投送到研究區內，記錄他們的存活率、生存時間等等各項指標，並從中篩選出最優的個體進行改良，再重復實驗……」
「而在這個過程中，進化的不只是克隆體，我們從外界捕捉到的變異生物，同樣在自然選擇下加速進化……」
站在一旁盯著VM看字幕的邊緣劃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是什麼大逃殺？
死爪之母沒有停，繼續說道。
「我們得到了很多優秀的樣品……然而令人苦惱的是，他們雖然在身體機能上接近完美，但距離我們設想中的‘永恆’仍然存在著不小的差距。而且越來越多的實驗數據表明，當這顆行星進入新的世代，人類在自然選擇下的表現並不如其他幾個備選方桉優秀……別說孕育出新的文明，也許再過個幾千年，這顆星球上連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我們听說過，有的避難所在研究人類的亞種。據說設想中的新人類，對于極端環境的耐受能力甚至超過了蟑螂。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否成功了，但他們的研究思路確實給了我們啟發。如果不拘泥于生命的形式，我們的文明其實可以以另一種形式延續下去……在其他形態的智慧生物身上。」
「後來，我們第二次調整了實驗思路，不再拘泥于克隆體，而是將備選項擴大到了整個研究區的所有物種身上。很快，一個優秀的樣品月兌穎而出……」
邊緣劃水咽了口唾沫。
「……死亡之爪？」
「沒錯，」沉重的眼皮眨動了下，死爪之母繼續說道，「它擁有強大的生命力，無與倫比的身體機能。就算是動力裝甲，在發育完全的死亡之爪面前仍然稍顯遜色……而且最關鍵的是，只需要定期注射特制的血清，理論上它就能真正意義上的永遠活著。」
「雖然站在現在的角度來看，這似乎有點兒讓人難以接受，但幾十年後就不好說了。當我們的文明進入新的紀元，當所有人都擁抱了進化，那時候的‘人們’應該不會介意他們的帝皇長什麼樣，而我們的使命也將以另一種形式完成……新時代會歌頌我們的功績。」
「計劃進行到第三年，我們成功培育出了幾乎完美的樣品，能夠作為容納我們意識的新容器，通過神經移植手術，我們成功將一部分居民的意識移植到了永恆的軀體中。」
「然而遺憾的是，我們的實驗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偏差。那些樣品太聰明了，聰明到以至于難以區分。我們雖然已經接納了它們，但它們並不是很樂意接納我們。」
「因為一次失誤，一部分實驗體突破了區域限制，一部分更是逃去了外面，其中有變異生物，也有那些已經被邊緣化的克隆人……你應該在廢土上見過那些東西。」
異種的源頭竟然在這里？！
這可是個不得了的發現。
邊緣劃水立刻追問道。
「外面的那些死亡之爪……都是從這兒跑出去的？」
死爪之母繼續說道。
「大多數吧，其實不只是死亡之爪，廢土上早期大多數異種的身體機能都很孱弱，改良的實驗體從這兒逃出去後，用不了多久就會取代那些自然變異的異種……包括那些實驗的副產物，包括我們最初培育的克隆人。」
「克隆人？」邊緣劃水微微愣了下，「你是說……這座避難所里的那些野人？」
死爪之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沒錯，他們把這兒的基因帶了出去，包括在實驗中形成的部落文化。一個多世紀了，你未必能看到血統純正的‘野人’，但應該能從一些原始部落那兒發現一些異于常人的個體，尤其是那些部落的首領。」
「他們往往擁有異于常人的體格，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表現出了異種化的特征……你以為那是自然贈予他們的能力麼？」
那死爪之母齜了齜牙，嘴角裂開的弧度似乎是在自嘲。
「不過，他們能成為領袖，能在殘酷的叢林將強大的基因延續下去……這也算是自然選擇的結果。」
邊緣劃水屏住了呼吸。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版本遇到的幾個boss。
包括血手氏族的「熊」。
還有嚼骨部落的「金牙」。
他們的血脈與流淌在血液中的文化，一切的源頭竟然在這里。
「我還以為那是覺醒……」
死爪之母發出了沉悶的笑聲。
「覺醒？呵呵，你們是這麼稱呼那種現象的麼。」
邊緣劃水盯著他，忽然說道。
「你是這兒的研究人員？」
「研究人員……算是吧，我確實參與了實驗。」
沉默了很久，那死爪之母晃了晃頭頂的長角，忽然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不裝了，其實說了這麼多，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就是這兒的管理者。」
「當然……也有人稱我為大角鹿神。」
——
（感謝「我是最神奇的貓咪」、「名字有啥意義」、「空小緣」、「辰」、「ningyong2」的盟主打賞！！！兄弟萌，我們百盟了！另外，明天加更，今天真的沒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