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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踏秋(中)

自青華鎮向東,是一片蔥郁的落葉森林,山林之中每逢秋季,枯葉遍地,滿盡秋思。

由于地處偏遠,這大好秋景也只是被偶爾過客看上幾眼,一年到頭,真正來這些樹林最多的人,恐怕還是砍柴的樵夫。

踏過樹林,兩人邊走邊聊,不多時便看到遠處一家漁村。

「殘月兄,走過這里,就是東海了……」慕容決看了一眼天色,此時正值中午,炎日高懸,秋時的涼風輕吹,既沒有一絲炎熱的感覺,又不會感覺到冷。路過漁村,打漁的漁夫正午時候大都不回家,只傍晚時候才回來。此時秋季,正是魚肥收獲的好季節,家家戶戶門前都晾著一排鮮魚,等到曬干,做成過冬的食物……

直到看見大海,風殘月才稍稍停下來。

靠近海邊的天空,一望無際是碧藍的顏色,沒有一片雲彩。在最遙遠的天空下,天與海仿佛成一線,偶有看去,讓人肅起一股天地萬物,渾然一體的敬畏感。

自從看到大海之後,風殘月便目不轉楮的盯著遠方,沒有再上前一步,微微眨動的眼楮,似乎想起多年前的某個人。

遙遠的大海深處,她還依舊在吧……

這一刻,風殘月的心思忽然飄遠,如同蕩蕩海水,驅之不散。

——東海深處,瑯琊宮中,當年的舊人依然沉睡……

「不知道水宮中,誰會去幫她添一盞燈……」風殘月心下幽然,思緒如潮水,慢慢收回……

「怎麼了?」見風殘月發了一陣子呆,慕容決好奇道。

「沒什麼,有些睹物思人罷了……」風殘月收回目光,不經意的掃向慕容決,道︰「難道剛才你不是在想誰麼?」

「哈哈!」慕容決哈哈一笑,自然道︰「我三歲生日時侯,母親帶我來這里看海,說每年過生日時候都帶我來這里看一次海……只可惜,我六歲那一年,母親突然重病去世……如今再看到這廣袤大海,忽然想起與母親一起來看海的場景……哈哈哈!」

說到後來,慕容決禁不住擦了擦泛紅的眼角,嘲弄道︰「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這個人就不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哈哈!」說著,卻又大笑出聲。

不經意間提起慕容決的傷心事,風殘月不由有些歉意,腦海間一個念頭閃過︰「慕容兄,難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聰明,果然是我慕容決看中的知己!」

慕容決一邊笑說,一邊坐到沙灘上,也不在意衣服被弄髒,只是道︰「往年過懸弧之辰,父親都是要請四方好友來,家里異常熱鬧……可是自從八年前父親便開始經常閉關,再也不管家里的一點事情,也就是從那天後,生日不生日的,也就沒什麼……家中只有二伯,和我兩個不省心的弟妹,沒人記得。」

母親早逝,父親又離奇失蹤,他慕容決不但要支撐起整個慕容家,還要忍受四方莫名其妙的罵名,一番事情,也讓這個大少爺早早成熟起來。

不過比起有生日不過的人,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的人,似乎更加可笑。

風殘月振振精神,道︰「慕容,一年一次的日子,可不能這麼錯過,不妨今日我幫你過一次……」

慕容決先是一怔,隨後笑著站起身來,道︰「好啊,反正是你說的,不許反悔……不然……」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慕容決眉頭一皺,只覺得空氣一陣波動,猛地拔出背上的青木劍…… 啪一聲,一道劍氣被青木劍擋下來,劍氣隨即碎掉。

高空上,五個御劍而來的修道者,從空中大笑落下來,統一的道裝。

慕容決原本謹慎的臉上,忽然蒼白許多,對身旁投來疑惑目光的風殘月道︰「他們和我一樣是元生道的修道者,不過入門比我早,算是我的師兄……我在青竹峰青修門下,這五人是狼月峰狼天門下的弟子……」一皺眉頭,慕容決道︰「他們只是開個玩笑,別當真。」

開玩笑?

風殘月可不這麼想,那道劍氣若是不被慕容決接下來,至少也能讓人皮開肉綻,若是打在頭上甚至都有性命危險,有誰會這樣開玩笑?

「我去應付一下他們,你在這等著……」慕容決拍了一下風殘月的肩膀,緩步向那五人走去。

五人之中,為首一個胖矮子眯眼瞅著慕容決一步步走來,道︰「慕容家的小兒,今日看見爺爺,怎麼不喊一聲,你是真瞎了,還是裝聾作啞!」

在胖矮子身邊的一個女子,正笑吟吟的看向一臉蒼白的慕容決,嗲聲嗲氣的說道︰「慕容公子,我師兄問你話呢!你怎麼愛搭不理的,是不是皮肉癢癢……這里可沒有慕容長老護著你喲。」隨後對身旁兩個道人拋了個媚眼︰「狼山,狼華,你們兩個去把慕容少爺請過來,畢竟是同門師兄嘛,靠近些說話……」

「不必!」

慕容決走到那五人面前,鼓了口氣,道︰「不知師兄師姐有何賜教?」

「喲,你小子今個怎麼有骨氣?敢對爺爺這麼說話?」胖矮子挖著耳朵,扒拉一下頭發,道︰「爺爺最近手頭緊,要你點錢花,先拿一百兩來。」

「我今日外出,沒有……沒有帶銀子。」慕容決躊躇片刻,還是如此道。

「來日再給師兄……」

‘啪!’

慕容決話還沒說完,身子猛地後退兩步,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手印。

打臉,就是辱人,但當你技不如人又不能還手的時候,你就只能忍!!

慕容決身子微微顫抖,低著頭,心中只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將這一巴掌還回來!

隨後肩頭又是被猛推一下,胖矮子滿臉囂張的嚷嚷道︰「你小子別給我裝窮,誰都知道你慕容家有的是錢,今日你居然說連一百兩都拿不出來,信不信老子打殘你,讓你回不了元生道!」

胖手還沒有落下去,旁邊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沉沉抓住胖手……阻止了這只手的企圖。單手順勢一拉,慕容決手上的青木劍被奪過來,胖矮子還沒等會一下神,便覺得喉嚨一陣冰涼,青木劍正正的擺在喉嚨上。

一絲血跡從滿是油脂的喉嚨間流出來……

風殘月微笑的看著面前這個矮胖子,一字一句,淡淡說來︰「打架,怎麼有殺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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