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小劍在空中一個回旋,劍尖閃過寒芒,猛又刺過來!
只這一次,劍身紫芒閃爍,一把劍變作三把一模一樣的劍,如長蛇出洞,在空中拉出一條長線,閃電般射向風殘月。
啪!
即便是腰間躲過去,腰上的酒葫蘆也被小劍洞穿,酒水灑了一地。
「道家之術,怪不得我從剛才起就心神不寧,原來是有修道之人在這附近!」風殘月冷哼一聲,瞥了眼被破開一個洞的酒葫蘆,突然盯住直射過來的淡紫色小劍,雙目如鷹如隼,異常尖銳。
就在淡紫色小劍靠近風殘月不到一丈距離的時候,小劍像是發現不妙,速度大減,劍鋒一轉,竟要向一旁逃竄……
嗡……啪!
一道突然落下來的淡紅色長劍,斜側將小劍打落,劍身一橫,半截插進土中,封住了淡紫色小劍。
「大哥,你……」
從風殘月前面跑來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公子,臉色既驚又怒,一根手指指向風殘月背後,喝道︰「大哥,你怎麼幫一個外人!他剛才欺負小妹,我要殺了他給小妹解氣!」
還未說完……
猛然,氣勢囂張的小公子如同看到什麼,目光一滯,低下頭,剛才張狂的氣勢頓時銳減許多。
「一出門就說殺人,成何體統,慕容小劍,父親教給你的就是這些麼!」一聲沉穩,平和卻又不可抵抗的聲音從風殘月背後傳來,只見一個左手持劍鞘,一身紫衣的男子正向這里走來,容顏微怒,風度翩翩。
這一人,便是慕容府家大公子,慕容決,在其前方低頭不敢回聲的小公子,正是慕容家二公子,慕容小劍。只見慕容決走到風殘月前面,只手拔起地上的淡紅色長劍,插回劍鞘,淡紫色小劍同時失去壓制,唰的一聲,在空中劃出一道紫華,落回慕容小劍手中。
慕容決一拱手,道︰「這位公子,我家老二脾氣暴躁,生性頑劣,還請不要見怪。」
風殘月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在下慕容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日後見面,好有個稱呼。」慕容決彬彬有禮道。
「嘿!」風殘月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慕容決腰間劍上一挑,劍體露出半截淡紅色光暈︰「青木劍,取大理寺百年青桃樹所煉,融以紅金,還香石粉末。百年桃木本就通靈,御用起來自然要比凡鐵精鋼好的多,雖然材料還可以,但這制造工藝,實在是差!」
一句話,慕容決臉上忽起肅穆之意。
看向風殘月的眼楮,也有幾分叵測。
「你懂什麼,這把劍可是我大哥請安城名匠蒲松子親手鍛造十三日,你這……」「給我閉嘴!好好站著,等下你倆回家,各領三天罰醒之罪,面壁三日!」慕容決冷眼掃向慕容小劍,臉色一寒,冷冷道。
慕容決,可是慕容家的長子,將來要繼承慕容家家業的人,別說慕容小劍,就是慕容小劍父親,慕容決的二伯來此,也要讓這個長子三分薄面。
一轉身,慕容決道︰「這位公子好眼力,我也覺得此劍工藝不好,不知公子觀舍弟剛才那把紫晶神蛇劍,如何?」
風殘月一撇嘴,淡淡道︰「不值一提!」
「好!好!」慕容決臉色激動,連叫兩聲好。
只看了一眼,風殘月就明白,面前這個人,是一個劍痴!
不過這種興奮神色僅僅一刻,便被慕容決強行壓制下去,干咳一聲,道︰「剛才愚弟與小妹無意冒犯,還請閣下見諒,如果閣下有意,還請移駕翠微居,我們把酒暢談一番,如何?」
「這倒不必,剛才只不過慕容燕小姐誤會我的意思,才起一番鬧劇,說起來,也沒什麼事。」
「你!……」慕容燕吃了一個啞巴虧,又不敢直接頂撞,一咬牙,吞了口氣。
不過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也逃不過慕容決。
「哦?」慕容決眼楮一眯,依稀能夠看到雙眼之中的精光,道︰「不知小妹何事,惹到閣下?」
把袖子一揮,風殘月拾起地上的小刀,慢慢道︰「剛才我向湖中扔了一袋酒,恰巧被尊妹堵見,說我壞了一湖水,于是便要我下水撈起來。想我堂堂七尺男兒,要是就這樣听一個女兒家的命令,傳出去豈不令人笑話,我本打算離開,只不過尊妹不依不饒,才惹出一番事。」
「哦,原來如此。」慕容決微微一笑,不加掩飾道︰「小妹出手攔截,是小妹不對,閣下往湖中扔酒,是閣下不對,既然兩人都有不對,不如就此扯平吧!」
「我哪里有不對!」
風殘月猛地一聲喝道,驚住慕容決。
連一旁怒氣沖沖的慕容燕,也是一呆,只有慕容小劍冰冷的眼光掃過來……
風殘月也不理這個小公子,只道︰「翠微湖,源于春秋時期,霸主秦穆公派人所建,後于此地居人,才有青華鎮一說,及至兵仙韓信種情于此,多許傳說,乃為世人歌頌……只可惜好端端一湖湖水,居然在你等一輩之中投苗放魚,須知翠微湖以靜,寧,安三字著稱。翠微居中佳人,也是柔情女子,現在居然成了一個養魚池,豈不是天大笑話!」
上前一步,風殘月面向翠微湖大好湖水,突然道︰「水清者,以深卻可見而著稱,水至清則無魚,清水不養活物,這是規矩!大隋時期,湖水還可見三丈,到了大唐,水居然連一尺之深都不可見!由此可見,此水,乃濁水!,一湖濁水,才配得上一處濁居!……而今青華鎮,朱門奢華無道,常年路有凍死骨,你慕容家雖不如此,卻也不救濟窮人,只知道自清則清,殊不知背後有多少人暗暗罵你!服人而不服心,于此可見,青華鎮便是一濁鎮!大唐盛世,世間富饒,玄宗李隆基大赦天下,罪人赦免無罪,雖富饒,卻也腐敗。這大唐盛世,不過是腐敗背後的一面繁榮,朝中貪官污吏不知多少,四方地主富家多不能數……但現今大唐人口近五千萬,有多少平民百姓每日貧苦度日,又有多少人每日受壓迫,世人只看到好的一面,殊不知這世間混亂,人心猜忌,盛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舀起一手水,風殘月站直身子,青衫迎風飄動︰「由此可見,這世,乃濁世!濁世之下,焉有淨水!盡是濁水,何來盛世……我這一袋玉江酒,不知要比水干淨多少!」
身後,慕容決身子猛的一顫。
濁水,濁世!
如果剛才慕容決還有些客氣的話,現在,他是真的想請面前這個人去翠微居中暢飲對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