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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偽裝 第八章 能變和所變 變得頭大

尤只虎等人從剛才的驚險中緩過氣來,第一件事便是要搞清楚此時所在何處。

杜遠山拿出一塊極薄的石英,方方正正,也是手掌大小,正要啟動,林旦趕緊上前道︰「杜老大,你現在上線,不怕被人追蹤麼?要不要換一個注冊號?」

尤只虎一听,興趣大起,走到杜遠山身邊,看著那石英,對杜遠山道︰「這又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杜遠山笑道︰「大比澤國在這三年內,開發了大量的法器出來,這個‘應聲窗’,就是他們去年做出來的,用于大規模聊天的工具。這東西被商業化以後,很快在各個國家流行起來,幾乎是人手一個,這些人沒事就用這個東西找朋友聊天,可以一對一地聊,也可以群聊。其實這東西也挺實用的,方便大家遠距離勾通。」

尤只虎大喜,樂道︰「在地球上,這種工具可多啦,咦,杜大哥,你啥時也幫我搞一個?」

杜小仙在一旁笑道︰「我也有一個呢。」說著她拿出一個粉紅色的「應聲窗」來。

雅芯在一旁,摟著杜小仙的肩,眨眨眼,低聲笑道︰「不要告訴他們你的號,你的號只能和我聊,別忘了,你是我的人哦。」

杜小仙一臉漲紅,怯聲道︰「雅芯姐,我倆可都是女子……。」雅芯將她的肩摟得更緊,道︰「正因為我倆都是女人,相愛起來才沒有障礙呢。」

尤只虎看得吐舌頭,微微愁道︰「原來這叫雅芯的女子,喜歡同性,呃……她這做法好可惡,一下就讓男人世界損失了兩個美女。」

身後采微笑道︰「尤施主,你剛才救了老衲……貧僧的一條命,貧僧送你一個應聲窗吧。」說著他從僧袍內拿出一個黑色的「應聲窗」來。

尤只虎笑道︰「采微老大,你怎麼有兩個?一個不夠用麼?」他伸手接過「應聲窗」,拿在掌中,細細揣摩,想搞清楚內中原理。

采微正要回答,一旁雅芯冷冷地說道︰「他身上只怕不止兩個吧?他是在線聊天狂人,身兼四十幾個聊天群的管理員,兩個應聲窗,哪里忙得過來?」

采微一臉得意,正想炫一番自己的聊天歷程,卻見雅芯走過來,對著他道︰「你還是自稱老衲比較合適,裝女敕扮處這種事,在線上聊天管用,在現實中,會讓大家很難受。」

尤只虎奇道︰「采微老大看著不老啊,和我年紀差不多的樣子嘛。」

雅芯哼了一聲,道︰「你自己問問他,看他多大歲數了。」

采微臉上一紅,嘿嘿兩聲,微顯局促,道︰「其實我本來也就只有三十來歲的,可是後來……。」雅芯在一旁補充道︰「其實我本來也就只有零歲的,可是後來長大了……。」

采微嘆了一口氣,道︰「不是這個意思啦……咱們不聊這個事吧,咦,遠山兄,你拿‘應聲窗’出來做什麼用?」

乘風在一旁替杜遠山答道︰「他一定是想看看這應聲窗現在能不能上線,起碼找人確認一下我們離剛才所在的位置有多遠……哎,采微老大,你不用管他,繼續講你的事吧,尤兄弟沒有听過你的故事,你正好可以再講一遍。」說著他走到尤只虎身邊,搭著尤只虎的肩,樂道︰「每次听他講故事,都能比較快地打發時間,對于混吃等輪回的人生,特別有好處。」

采微無奈搖頭,道︰「其實總得說來,我也就是在三十來歲的時候,打坐入定,一口氣坐了一百五十年而已,我每次給他們講的,都是這一百五十年來的境中事嘛,當然會比較長了,畢竟有一百五十年嘛。」

尤只虎奇道︰「咦,我睡著那會兒,雖說過了三年,可我只覺得過了一小會兒。你入定的本事應該比我強,怎麼反而能感覺到過了一百五十年呢?」

采微雙手一攤,道︰「本來我也只是覺得過了一小會兒嘛,可出定後,大家都說過了一百五十年,所有的人都認定這一百五十年中,我一定在境中發生了許多事,一定遇到了許多事,一定要我講種種奇遇給大家听。我也沒辦法,就細細琢磨啊,這一琢磨下去,今天覺得好像發生過這件事,明天又覺得好像發生過那件事,多琢磨了一些日子,就覺得發生的事情,果然是越來越多了……。」

尤只虎恍然,苦笑道︰「原來你給大家講的那些故事,都是你編出來的啊……。」

采微也苦笑兩下,道︰「我這不也是沒法子麼,大家一定不相信我真得沒啥事,一定要逼我講故事,我想起《華嚴經》中‘普賢菩薩行願品’,不是說橫順眾生嘛,我也就學著橫順一下大家,琢磨了一些有趣的奇遇,講給大家听……。」

安冬在一旁听得大笑不止,尤只虎與乘風面面相覷,杜小仙忍不住道︰「采微法師,原來你從前講的那些故事,本來就是假的啊。」

采微無奈道︰「不過這世上之事,哪有真假呢,佛經上不是說真妄不二麼?唯識理論上說,入定是獨影境,這個幻想的故事也是獨影境,對別人來說,真不真,假不假,也無所謂了吧……。」

尤只虎對著乘風樂道︰「我明白了,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沒辦法,想隨便說些故事,把大家敷衍過去,誰知道今天講、明天講,時間一長,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用來敷衍大家的故事,哪些是真正發生過的事了。」

杜遠山忽然笑道︰「應聲窗能上線,我們多半還是在參宿神這個星球上,我听說過,這玩意兒的接收範圍,只限于在參宿神上。我就是擔心尤兄弟的法術過于生猛,把咱們帶到別的星球上去了。」

眾人方才知道他急于用應聲窗上線的目的,乘風怪笑道︰「杜老大,這還需要確認嗎?你抬頭看看天空,不就明白了?」說著他不禁愁道︰「為什麼你和采微老大一樣迂腐啊,我跟著你們,其實危險系數也挺高的。」

眾人恍然,倘若大家已不在參宿神這星球上,那天空上的太陽和月亮,在數目和大小上,都會大大不同,空中的景致也會差異極大呢。杜遠山被剛才的凶險嚇住,一時竟忘了這最簡單的法子。

那林旦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終于開口道︰「各位老大,你們都是不吃飯的,我……我可不行,好像小仙也不行吧,能不能找個地方吃點啥東西啊。」

杜小仙卻道︰「林大哥,我這兩年跟著我哥練習闢谷,現在也不想吃東西呢。」

林旦「呃」了一聲。

杜遠山凝神探視良久,終于長嘆一聲道︰「剛才全力支撐禁制,我太累了,無法用功,看不遠。」

采微擺擺手,道︰「別找老衲,老衲我沒這到處亂看的本事。」

雅芯在一旁忽然冷笑道︰「你們是準備一直跑題下去,還是說點正事?」

眾人齊聲道︰「啥是正事?」那人人臉上的表情,似乎都在說,這世上除了聊天閑扯,還有啥是正事呢?

雅芯道︰「那大比澤國的人,雖然很貪心,喜歡佔人國土,奪人領地,搶人法寶,可總是對物不對人,東西到手了,也就是了,從不做趕盡殺絕的事。咱們已逃到偏僻荒野之地了,為什麼還要來追殺咱們?而且還一口氣傳送走那麼多人……難道你們不想把這事想明白?」

見眾人一臉迷惑,她又道︰「還有,咱們現在到底在何處?離剛才的地方有多遠,在南在北,在東在西,只怕也沒人知道吧?」

采微皺了皺眉頭,疑道︰「說起來,咱們現在這個所在,風影怡人,寧靜詳和,居然沒人來旅游,想來不是平常之所……。」

雅芯厲聲道︰「拜托先想第一個問題!」那采微立刻閉嘴。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答案。

尤只虎自言自語道︰「如果他們真要追殺我們,咱們現在逃到這里,也並不安全呢,說不定眨眼功夫,就會有人又追來了呢。」

話音剛落,忽然听到空中有一個粗野的聲音響起︰「你們在這里肯定不安全!」眾人齊聲驚道︰「為啥?!」

那聲音嘿嘿笑道︰「因為這里是大比澤國的皇家後院。」

尤只虎和采微同時驚叫起來,前者叫道︰「我是烏鴉嘴!」後者叫道︰「我就說嘛,這里風光這麼好,不是平常地嘛!」

這群人立刻四散急奔。可哪里還來得及?地面上憑空涌出數個黃色的光圈,將這群人一一套住,就像每個人都被裹在了大繭里面似的,動彈不得。

采微在繭里面沒法用力掙扎,急道︰「作繭自縛,尚可以自解,可現在是別人縛住你,卻又如何解月兌啊?!」乘風也叫苦道︰「打狗月兌尤,偶現在有些懷疑你是不是大比澤國的奸細了,為啥正好把咱們落在人家眼皮底下?」杜遠山嘆道︰「大比澤國的皇家後院好大,居然一眼看不到邊。」杜小仙語帶驚恐︰「他們不會殺了我們吧?」雅芯接嘴道︰「他們要殺了你,我先為你報仇,然後才自盡為你殉情。」尤只虎奇道︰「要是他們先殺了你,你又咋給小仙報仇呢?」

唯有林旦略為開心,叫道︰「終于有人管飯了!」言下之意,坐牢還有牢飯可吃,在外面流浪可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尤只虎覺得困住自己的繭好像在移動,有一個略顯中性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你是尤只虎?」

尤只虎月兌口道︰「不是,我不是這個人。」

那聲音又道︰「既然不是,那就殺了吧,反正留著也沒用。」

尤只虎大驚,趕緊叫道︰「我就是尤只虎,我就是他,別殺我!」

那聲音道︰「剛才你又說你不是,我如何相信你?」

尤只虎急道︰「剛才我以為你們要殺我,急于保命,才撒了謊,我我我…。」

那聲音又道︰「那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又為了保命,而再次撒謊說你是尤只虎?」

尤只虎心中一急,念頭轉得極快,立時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一定也調查過我了,我可以說說我的簡歷,你看看能不能對上號,這樣總行了吧?」

要知道,我們地球人,從小到大都在寫簡歷,乃至朋友相聚、喝酒聊天時,一說起自己的人生簡歷,那可是海闊天空、唾沫翻飛,人人都有故事,人人都有奇跡。

尤只虎沒說得幾句,似乎得到了對方的認同,那繭忽悠一閃,帶著尤只虎消失了。

尤只虎感到眼前有些花,自己已出現在一個明亮的封閉圓廳內,他不知道光亮從而何來,但這大廳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中央處有一個較大的圓桌外,整個大廳空空蕩蕩,上面天頂是半球形的。

他上下左右地看了半晌,又叫道︰「你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想起剛才在草地上,那聲音已確認這里是大比澤國,又道︰「你們的**師寧劍冰,和我是好朋友,麻煩你們通知一下她,說尤只虎還沒死吶。」

安冬現出一個身影來,笑道︰「別想著和寧劍冰套近乎啦,你當初說過,就是全世界的女人全死光了,你也不會拿她當老婆…嘿嘿,這話太傷人了吧?你這樣說一個女孩子,你覺得她還會幫你麼?」

尤只虎一愣,嘆道︰「我當時是有情緒嘛,這……。」

眼前忽然閃出一個光屏,上面有一個圓臉的中年男人,對他道︰「尤先生,大廳中央的圓桌上,有一些文字,我們需要你幫忙翻譯一下,翻譯好了以後,用桌上的應聲窗通知我們,我們自然會放你出去。」稍稍沉默片刻,這男人又道︰「別想著逃,你所處的環境,外面已被大比澤國的四十九衍大陣禁制了,以一個元嬰修行者的水平,想逃出去,純屬妄想。」

那男人說完話,光屏也跟著消失了。

尤只虎呆立良久,忽然笑了起來︰「原來他們是為了找我啊,我明白了。杜遠山說過,寧劍冰來這里,讀懂了許多古藉資料的內容,這些內容一定和傳送陣上面的符號有關。但寧劍冰這笨蛋一定也遇上了她讀不懂的部分,所以才想到找我……嘿嘿,這小妞,她只需要誠心誠意地請我,不就成了?何苦大動干戈呢?」

但轉眼又暗道︰「她怎麼知道我還活著呢?哦,她和探險隊來的時候,在傳送陣旁邊沒見到我的尸體,這是其一。其二呢,這三年她也一定派人打探過我的下落呢。可是,為啥要用這麼暴力的方式找我來呢,她就不能派人來請我麼?」

安冬托著下巴,稍想了一下,笑道︰「如果她很迷戀現在的地位,怕你來了以後,使她的地位不穩固了呢?因為杜遠山說過,她現在在大比澤的地位,和她能讀懂古藉很有關系呢。如果你的出現,讓那些人發現你能讀懂的內容,或許比她更多,她的地位只怕就麻煩了。」

尤只虎一怔,接著道︰「如果你這個思路成立的話,也就是說,她雖然對我有所擔心,但又確實需要我幫忙,因此干脆先給大比澤國的人說,雖然我有本事,可我和杜遠山他們是一伙的,是不肯幫忙的,要我幫忙,只能用強,不能用請。甚至她可能把我說得很可惡,使對方沒有拉我入伙的想法,只有用用我的念頭。這樣一來,就算我幫上了忙,對方也不會把我當作自己人,用完了我,可能就會干掉我。這樣一方面滿足了她的需要,一方面也不會因為把我找來,威脅了她現有的地位……啊,寧劍冰這女人有這麼陰險?!。」

安冬點點頭,道︰「可以我們現在經歷來看,這個假設應該是合理的。而且人嘛,總是在變化呢,誰知道寧劍冰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尤只虎嘆道︰「如果真是這樣,寧劍冰這小妞可就太小氣了,我這個人嘛,只要說到專業課題,我就很感興趣,哪會在乎請我的人是誰?當年程歡那樣對我,我有拒絕嗎?」

安冬笑道︰「可話說回來,正因為程歡對你用了強,你才不敢拒絕的啊,倘若程歡非常紳士地邀請你合作,以你的傲氣,多半就拒絕了。」

尤只虎一想,說不定還真會這樣,忍不住嘆道︰「原來大家都喜歡強迫我,是因為我這個人本來就賤,人家好心勸我,我是不會听的,但別人一用強,我就害怕,唉……其實在我的想像中,我是一個不僅很有本事,同時也是很有原則、很講義氣、很受人尊重的一個人,我希望大家喜歡我,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專業水平,還有我的人品……。」

安冬安慰他道︰「其實你以前也是有很多朋友的啦,只是你和大家在一起,總喜歡分析別人的心理,別人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甚至是一個玩笑,你都會不由自主地分析其背後的動機,分析其潛在的心理因素……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是很喜歡和你相處了,不當你是朋友了,只看重你的專業水平,而忽視你其他的一面了。」

尤只虎落寞片刻,長嘆一聲,又振作起來,走向大廳內的圓桌。他從前就是這樣,每每遇到煩惱,無法可解,無法排遣,就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把一切都忘掉。這也是他為啥能比業內其他人取得更多成就的原因。因為別人排遣寂寞和打發無聊,是找朋友喝酒聊天,或去旅游休息,而他只有工作。

尤只虎走到桌前,這圓桌其實是一個圓台,實心的,像是一個大而矮的圓柱。

但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大量的文字,所用的全是傳送陣的符號,他稍一解讀,又覺得不對,那些文字他都認得,可就是聯不成有語言邏輯的意思出來。他有些詫異,忍不住把意識調向圓柱內。里面的符號排列更加復雜,但他有些開心,因為如此復雜的排列方式,倒有些像傳送陣內的數據結構模式。

他看得一會兒,暗道︰「這圓柱里面的內容,有些像星圖,但這些星圖之間的關聯,卻和傳送陣中又有不同。真是怪啊,明明是同樣的星圖,為什麼之間會出現不同的邏輯關聯呢?」

他記得在傳送陣中,那些代表著不同星系、不同星雲、不同恆星和行星的代碼,都是一個物體在方向和距離上的表達,也就是說,指明這些星星在什麼地方,有什麼樣的空間背景,這些星星有什麼樣的物理特征。這是圖書館式的記錄模式,只要你讀懂標簽的基本原理,一本書到底會出現在書架的哪部分,你單是從這本書的特征就可以準確推斷出來。

尤只虎知道,他之所以能讀懂傳送中的符號數據,是因為他當時發現,這些數據符號的應用模式,其實和潛意識的結構是很相似的。這種符號的結合,看似機械地程序排列和指令激發,實則潛藏著極大的自主智能。就像人的潛意識一樣,平時都是機械地在完成支配身體的功能,但卻又常常受著意識的需要、悄然地在改變著它的功能。

尤只虎在練出元嬰後,對理解功能和結構之間的關系,自然是更上一層樓了。安冬在他思考的時候,忍不住插嘴道︰「我覺得你說的這個功能和結構之間的關系嘛,倒有點像佛經中,常說的能變和所變之間的關系呢。」

尤只虎沒有回答,只是細細地體會著那些符號之間的關聯。

他看得越久,越有代入感,也就是越沉于一種境界中。似乎他就是那些星球,他就是那些星雲。他的神識從這個點,跳向那個點,從這個框架躍出來,又躍進另一個框架,就像在走迷宮一樣。

過得一會兒,他有些累了,從這個境界中出來,沉吟道︰「這星圖之間的關聯,好像在指明一個方向,指出一個目標,也就是說,在某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存在……但是……。」

安冬知他所想,接著道︰「但是這個目標是動態的,並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說,這個宇宙大迷宮中的路和出口,隨時都在變化。」

尤只虎點點頭,愁道︰「我現在沒法知道這個目標是什麼,如果知道了,可能更容易把這個迷宮的出口找出來,也就是更容易把這星圖的真正指向解讀出來。但現在,我沒法讀出更多的內容來。」

他環視大廳四周,發現大廳四壁的表面,非常平整,看起來很光滑干淨,微微探視過去,原來四壁內還有其他房間。

安冬笑道︰「不如咱們去其他房間看看,如果大比澤國的人要禁止你去其他房間,你也進去不了的,如果他們不禁止,咱們試試又何妨?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內容,相互關聯,相互提示一下呢。」

尤只虎拿起圓台上的應聲窗,叫道︰「我要去其他房間看看,你們不反對吧?」

那中年男人的形象立刻出現,見他提出這個要求,一臉不屑,漠然道︰「你有本事進其他房間?哼,有本事就去試試,沒想到一個修了元嬰的人,就這麼自大,隨便你吧。」

尤只虎樂道︰「我這人喜歡研究羅,沒有困難,研究起來就沒有挑戰性了呢。」

那人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他怎麼做。見尤只虎緊緊地盯著那圓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尤只虎剛才早已從圓柱的數據中發現,這圓柱中有指令功能,但只是不知道這些指令對應什麼。當他發現四壁內還有房間時,便明白其中一部分指令控制著那些房間的門。因此他啟動元嬰,直接調用二級意識,支配其中一個指令,那正對面的牆上,一道門豁然出現。

他手上的應聲窗正對著那個門,應聲窗中的男人也看到了這個畫面,立時驚道︰「你怎麼打開那個門的?不許隨便進去!那是本國的禁區!」

尤只虎忽然意識到,大比澤國的人,可能從來沒有進過這些門,如果自己能進去,說不定有逃生的機會。當即不再猶豫,一步跨出,竟是直入門內。

他人剛一進去,身後的門正在掩上,那男人已不知從何處沖了進來,出現在圓柱一側,叫道︰「混蛋!不許進去!」

這男人一邊說話,一邊揮動手中長劍,掀起一片劍影,直向尤只虎飛去。

尤只虎剛一回頭,一片劍光已嘩啦而至。但那門關得太快,劍光剛至,門已經關上了。劍光硬生生地打在門上,毫無動靜。

尤只虎松了口氣,對安冬笑道︰「我想啊,他們中有元嬰的人不少,元嬰就是個人潛意識功能的相對獨立,對二級意識的運用,他們一定相當在行,一定都能和那圓柱交流。可他們不明白這些數據的含義,因此交流了也沒用,嘿嘿。」

說著他又極為欣慰,道︰「如果我沒有從前用潛意識模擬虛幻場景的的經驗,就算有了元嬰,對潛意識的功能應用,也了解得極為有限,甚至容易受著道家經文上面的文字束縛,沒辦法做更深入的應用。」

他見門外沒有別的動靜,放心地轉過身來,見此房間比剛才外面的大廳還要大,各種大大小小的圓柱排列著,到處都是。

但真正讓他注意到的,卻是地上有一具骷髏。

尤只虎來到那骷髏身邊蹲下,對安冬道︰「這人不知死了有多久了。」

他見骷髏邊有一個銀灰色的事物,忍不住拿起來看。

這個物體是由一對大小半月合抱而構成的環,大的半月有他的半只手臂那麼長,小的半月反扣在大月的內彎處,正適合他的手掌從中穿過。這物體的厚度差不多與他的手掌厚度相仿。上面有一些古怪的紋路,小月外邊緣,還有一排像文字一樣的符號。這些符號與傳送中的大不相同,他並不認得。

安冬反應極快,立刻將尤只虎潛意識中記錄的數百種語言拿出來對照,笑道︰「這語言是仙女座文明的分支語系,是一種比較生闢的派生語言。」

尤只虎將之翻譯過來,那符號的意思是「月影」。

他試著去體會「月影」中的信息,那元嬰剛一啟動,眼前立刻出現一個長相極俊美的年輕人,正揮手向他劈來。

他大吃一驚,叫道︰「哎呀,你是誰?!」這一驚,已將月影扔了出去,同時向後退出一大步。

月影落在地上,剛才出現的年輕人不知到哪里去了。

尤只虎看了看四周,並無其他動靜,將月影拾起來,再次拿在手中。

他忽然覺得元嬰產生了一股波動,由體內向外輻射開來,輻射的範圍不大,正將他自己圍在其中,安冬在一旁笑道︰「我見樣學樣,上次你被人圈住,咱們這次也做一個圈,把自己保護起來。我見《雲笈七簽》上說,這叫禁制。根據我們先前的研究,原理也是指令運用,只不過我們的指令主要從自身體內起作用,對身外如何起作用,尚待繼續研究。」

尤只虎笑道︰「嗯,不同的潛意識運用,可以形成不同的能量傳遞方式,禁制就是有限定功能的運動方式,相當于一個局部的閉合電路。觸發它起作用的指令,就像這個閉合電路中的開關。這個指令在古代,就叫做咒語。」

他再次體驗那個月影,那年輕人又跳了出來,依然揮掌劈向他。尤只虎趕緊用心念摧動元嬰為身外的禁制加力。

誰知禁制並沒有受到任何沖擊。那年輕人就像只是一個影像似的,揮過一掌之後,便停了下來,立在原地不動,並且毫無表情。

尤只虎道︰「原來這只是一個影像而已。」

他想深入去體會月影的內部結構,可每次意識進入月影,那年輕人便向他揮劈,而這揮劈的動作雖然對他沒有影響,但卻就像一個人站在門口,堵住了進屋的唯一通道一般,外面的人進不去了。

他思索片刻,暗道︰「這影像的產生,一定也是由月影內部的功能結構引發出來的,至少看起來,這影像雖然沒啥用,但它的功能卻像是一把鎖……我現在又要學開鎖了。」

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那具骷髏,心中一動,自言自語道︰「如果這月影的主人就是這個死人的話,這影像會不會就是這個人身前的樣子呢?就像在地球上,人們用指紋開密碼鎖一樣,他用他的影像……或者他的信息,比如基因,或者其他什麼獨有的特征?」

想到這里,他有些興奮,拾起那骷髏的一根骨頭,動念提力,元嬰帶起一股波動,從五指尖放射出來,摧枯拉朽,直接將這骨頭化為粉末,他自樂道︰「我現在的本事,可比武俠小說中的大俠要強多了,誰要敢欺負我,我就抓住他的手,這麼一用力,燒死他。」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真有這麼強,為啥還會被人捉進來呢?一時又覺得自己有些自大了。

尤只虎將骨灰擦在手上,再次去體會月影,那年輕人又跳了出來,依然如故。

他想了片刻,有些不解,安冬在一旁道︰「如果這個人生前也會用二級意識的話,那麼他的個人信息就不會是單純的基因信息了,按我們現在的理解,功能相對獨立後,並不與身體器官的結構完全對應,而是超越了原有的結構局限的。」

尤只虎恍然道︰「是了,他如果能像我一樣將功能相對獨立出來,這個功能下,會有一個內涵更大的我,不只是這個身體所代表的我的含義了。如果他也練過元嬰,就該是元嬰所代表的那個我的信息。」

想到這里,他忽然叫苦道︰「暈啊,難道我得模擬一次,以他這樣的身體結構來修元嬰的話,功能相對獨立後,會有什麼的信息內涵……這,這工作量只怕有些大了。」

安冬搖搖頭︰「這工作量不大,我們可以用二級意識進入他的骨頭,在虛擬場景中,用他的還原他的身體結構。我們自己的含藏中,記錄著功能從身體結構的束縛中月兌離出來的整個過程,也就是道家所說的二十四神從竅中出來,並形成獨立元嬰的過程。」

尤只虎微微想了一下,笑道︰「這主意只怕行,他的身體結構其實蘊藏了未月兌縛之前的功能狀態,咱們試著演譯一次月兌縛的過程。」

他雙腿盤坐在地上,啟動元嬰,二級意識瞬間進入那骷髏的骨骼,將結構復制下來,然後安冬啟動虛擬場景,那立刻開始飛速還原這個人的整體身體結構。

安冬把當初尤只虎練出元嬰的過程,設計為一個程序模式,將新還原出來的身體結構與這個模式相對對應,啟動程序,立刻演出一場功能從結構中月兌縛的情景。

尤只虎見整個過程中,那身體結構不斷放光,所有光茫又開始集中,最後形成一個元嬰,立刻將這個元嬰的特征記錄下來。

他重新拿起月影,用自己的元嬰將那個模擬出來的元嬰特征輸入進去,那年輕人的形象便沒有再出來,他的二級意識全面進入月影內部。

他欣喜若狂,立刻進行全面探索。

以他此時的能力,一進入月影內部,立刻把整個結構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他驚奇地發現,這不大的月影中,不僅有著極其復雜的多功能結構,而且是典型的攻擊和防御兼具的結構。

他注意到這個結構中的一切,都標志著原有主人的特征信息,心中暗暗覺得有些怪異,自言自語道︰「這個人怎麼喜歡把一件事物如此私有化?生怕別人用他的東西似的,小氣呢。」

他忍不住從月影現有的結構中,去還原那主人的信息是如何添加進來的過程。

誰知,這個過程剛一啟動,那難以量計的念頭指令竟如潮水一般涌現出來,而且全都來自那個主人的元嬰狀態下。有的指令在幫助月影內部形成攻擊模式,有的在幫助月影形成防御模式,有的為兩種模式間牽引關聯,有的為月影設下能量觸發機制,有的為月影設下能量吸收和儲備機制。

尤只虎看得一會兒,暗暗疑道︰「這玩意兒是用元嬰配合制成的,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種方法……。」

安冬笑道︰「上次那本《金鎖流珠引》寫過的,這個過程叫煉器,是道門修行者修練時,煉制一些鋪助工具的法門。」

尤只虎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玩意兒不錯,小小的器具里面,各種功能好豐富,既然這主人死了,我就收下它吧。」

他試著將月影中原來的主人信息抹掉,可怎麼抹也沒用,那信息依然在。他略略想了一下,換一個法子,干脆讓自己的元嬰去替代他好了。

他將元嬰啟動,把剛才所得到的指令全部重復。果然,那元嬰摧起陣陣波動,在月影內走了一遍,盡將內部的原有個人信息全部替換。他並沒有把這個人的信息抹去,而是將之釋放出來,收盡了自己的含藏中。

他啟動月影的能量吸收機制,掌間不經意地騰起陣陣火焰,月影內部的能量吸收已全面啟動。他注意到月影吸收的能量並不是從自己身體內來的,而是其深處有一個極微極小的空間,一個不到頭發絲萬分之一大小的空間,所有的能量都從那里源源不斷被激發,並順著月影內部的結構,充斥在整個月影中。

尤只虎不知那個空間內部是什麼東西,細探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但他注意到這個吸取能量的結構,在整個過中程,不斷形成新的能量勢差,使空間中的能量在「損有余而補不足」的勢態下,源源不斷地傾注進來。

他有過類似的經驗,猜測那空間一定是某種能量源泉,但由于那空間太小,太黑,他根本無法探究,也就無法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尤只虎正在開心,忽然間月影從手中消失了,他驀地驚了一下,不知所措。

安冬記錄了整個過程,立時叫道︰「它在你的元嬰里面。」

尤只虎內視一看,果然見月影已從元嬰中又跳了出來。但跳出來後,剛才的銀灰色表面已變得閃閃發光,內部結構也一樣有種種層次的銀色光茫放射出來,顯得精致無比。

安冬笑道︰「原來書上所說的煉器,其實是將一種想像中設定的功能物質化,結構化,就是做一個器具出來,然後用元嬰去煉制它。這個所謂的煉制,就是將這個結構的功能提取出來,並由元嬰表達出這個功能的形象。其實你已將原有的月影毀了,月影設計者留下的功能思路,已被元嬰復制,你一旦調用這個月影,其實就是在調用月影所代表的功能。因此剛才你一念生起來的時候,元嬰立刻閃現出一個月影的形象來。」

尤只虎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我煉出元嬰的過程,和煉出新的月影的過程,其實是一個方法。只不過元嬰此時的狀態,相當于一個沒有具體功能的模糊態,煉一個器具,就相當于把這個模糊態具體化,給它賦于一個可視化的功能。用起來方便吧。」

安冬道︰「這些都是那些智慧者留下的法子,方便後來人的吧。如果一切都要靠自己模索,太累了呢。就像你現在一樣,有了元嬰,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用。但煉一次月影,起碼知道如何把功能外化,形象化,具體化了。」

尤只虎站起身來,握著月影,掌間微微發力,在空氣中一劃,一陣寒風撲面而過,隨著連續不斷地「 嚓 嚓」作響,他身前的空間,從天頂到地面,空氣瞬間被凝結成五米多厚的冰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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