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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四九章 算是安穩

第一四九章算是安穩

許是因為在白天。遺玉並沒有換了一個陌生地方而覺得不自在,午飯吃完看一會兒書後,就躺在里臥的床上睡午覺了。

這屋子雖然打掃的干淨,但顯然因為不經常住人而倍感清冷,午覺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清醒過來,將床鋪簡單收拾了下,到隔間書房去練字,筆墨都是現成的,紙張很容易就被她在書架上找到。

將窗子打開後,任西落的陽光灑進屋里,遺玉手上研著磨,眼楮卻盯著桌上的光影有些出神,李泰白日見了光,晚上夢魘肯定會發作,他們之間若不論尊卑的話,也算是「熟人」了,擔心難免是有些的。

手下墨汁的濕滑之感還是讓她暫時止住心緒,從筆架上取了只小號的毛筆,蘸勻了墨汁,提筆落字。

下午的時光就在練字和看書中度過,期間那兩名沉默的丫鬟有送來茶點。味道都不錯,若是不考慮同院住著的李泰,她竟有種在度假的錯覺。

吃了晚飯,事還是來了,阿生在丫鬟們收拾了桌碗後,走進屋來,屏退了她們,對遺玉道︰「盧小姐,王爺白日見了光,這會兒有些頭疼,您過去給瞧瞧吧。」

材雖還沒有齊全,但那按摩的手法卻是能夠稍微減緩毒發時的痛苦,應下之後,她並沒急著同他離開,而是讓丫鬟倒熱水,在銅盆中仔細淨手。

阿生在一旁看著,等她擦干手,才領著他走至小樓另一頭的那間屋外,夜幕降下,他將屋門打開讓她進去後,才跟在後面將門掩上。

屋里的窗子被掩的嚴實,若不是阿生手中亮起一只燭台,遺玉連路都看不清楚,他領著她朝里面走,在一處屏風前停下,將手里的燭台遞給她,沖她點點頭。

遺玉猶豫了一下。將燭台接去,阿生退出屋去,她獨自繞過屏風,見著不遠處躺在軟榻上的人影,輕聲喚了句︰「殿下。」

「過來。」

他聲音仍是帶著沙啞,遺玉心跳微浮後,一手捂了燭光走進,見他雙眼閉上,才將燭台在榻側的香案上放下,站在軟塌一側。

雙手剛剛伸出就停頓住,「殿下,小女逾越了。」

「嗯。」

遺玉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從那張俊美的臉上,轉移到那一頭濃密的黑發上,雙手緩緩伸出,指關節微動,準確地落在他額頭偏上兩寸處的發頂上。

指尖透過光滑的發絲,幅度輕微地摩挲到頭皮上,觸手有些發燙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臉上有些升溫,將指月復擺放好位置。她略微使力按下,見他沒有因為自己有些冰涼的指尖而生出不適的反應,才又加些力氣揉按起來。

從李泰的喉中溢出一節細微的哼聲,讓她手上一頓,低聲問道︰「殿下?」

「繼續。」

遺玉這才松了口氣,繼續按壓起來,時而指尖變動方向,昨晚在家中,睡前她拿自己練習了足有半個時辰,指法不說嫻熟,卻也不生疏。

香案上的薰香散發的淡淡氣味,她已經熟悉,這種味道很好聞,就連向來不喜燻染的她,也無法討厭這種寧靜的味道。

起初的一些緊張之感散去,遺玉膽子大了起來,便有了閑情去打量李泰的面容,畢竟還要相處月余,現下多看幾眼,也好增加點兒免疫力。

算上昨天,如此近距離觀察這人,是第二次,讓遺玉有些欣慰的是,自己沒再出現愣神的反應,燭光不甚明亮,卻也足夠將他的五官展示清晰,比盧俊的鼻子更挺一些,比盧智的眼楮略長一些,比盧俊的眉毛要淡一些。比盧智的下巴要寬一些。

比來比去,她不得不承認,李泰的確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最稱的上「俊美」一詞的一個,這時比起旁的華麗辭藻來的更直接的一個詞語,最貼切。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遺玉的腰和手都有些酸麻,心中暗道等明日一定要向李泰說了,把手法交給阿生,讓他來替自己。

察覺到李泰呼吸平穩之後,她將手指慢慢地移開,正有些猶豫是否就讓他這樣睡去,突然,眼中平靜的睡臉猛地緊繃了起來!

雙眼是緊閉的,眉宇緊蹙,從略微顫抖的兩腮可見他牙齒咬得多緊,只是兩次呼吸間,燭光下的俊臉就從略帶些昏黃的白皙,漲成青色,寬闊的額頭上瞬間溢出冷汗,豆大的汗珠以肉眼看見的速度凝結成型,沿著發鬢滾落消失。

遺玉心中一緊,這是夢魘發作了!明知道過了十三天,一旦入夢就會叫不醒。但她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輕推著他的肩膀,喚道︰

「殿下,殿下,」榻上的人沒有半點反應,臉色在青白之間不停變換著,俊美的臉上竟是生出三分猙獰之感。

「殿下!醒醒!」遺玉一時顧不上那麼多,蹲在榻邊,靠近他耳旁,提聲呼喊道。

李泰的喉間不斷發出低吟聲,呼吸也急促起來。遺玉只從刺繡絹帛上見過夢魘毒發的描述,真正看到卻是第一次,她原本因為李泰的態度,覺得夢魘並不如想象中可怕,但現下見了這人的反應,心中卻是一片冰寒。

「盧小姐不用叫了。」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遺玉的聲音卡在了喉中,扭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阿生,月兌口問道︰

「怎麼辦?」

說來好笑,她一個會解毒的,到了這時候卻去問別人如何是好。

阿生輕輕搖頭,臉上的表情不大明顯,聲音卻有些沉悶,「叫不醒的,讓殿下睡吧,他一連三日都沒有休息過,也是該乏了。」

三日!遺玉心中一突,又听阿生道,「多謝盧小姐,殿下這回睡的算是安穩些,您先回去休息吧。」

就這樣還是安穩了些?遺玉接過阿生遞來的燭台,控制住臉上的驚訝,扭頭去看榻上臉色更加猙獰,汗水已經浸濕了發鬢的李泰,腳步似是定住一般,無法挪動半分。

「母妃母」

模糊地听見一句囈語,阿生神色一變,道︰「盧小姐先回去吧。」

遺玉握緊手中的燭台,點點頭,轉身快步走出了這間讓她有些窒息的房間。

將門扉合上後,遺玉轉身深呼吸了幾次,院里很是寂靜,月亮被雲遮住,她盯著對面屋檐下掛的那盞孤零零的燈籠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兩個丫鬟守在門外,見她過來,一個上前接過仍未熄滅的燭台,一個將門打開讓她進屋去。客廳四角各亮著一立高腳紗燈,這柔和的暖光卻讓她覺得很是刺目。

在圓桌邊上坐下,遺玉伸手取過茶杯斟滿,有些微涼的茶水下肚,讓她鎮定了不少,可是腦中仍不停閃過燭光下李泰青白的面孔,濕潤的發鬢,還有最後那聲模糊的低吟。

對夢魘,她終于有了直觀的認識,剛才李泰那般痛苦的模樣,阿生還說是「安穩」了些,那之前他都是怎麼熬過去的?究竟是怎樣的噩夢,讓他寧願三日不眠,既然噩夢那般可怕,又為何在清醒的時候讓人看不出異樣,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名丫鬟端著托盤走到桌邊,在她手旁放下一盞瓷盅,遺玉揉著額頭,問道︰「什麼東西?」

丫鬟躬身一禮,沒有答話,白日遺玉就發現了她們的「沉默」,就沒計較那麼多,伸手將蓋子打開——是燕窩。

熱騰騰的湯水散發著甜氣,她卻沒半點胃口,將蓋子重新扣上,她也沒洗簌,就走到里臥,躺倒在床上。

她將十指攤開在眼前,一根根看過,最後收攏成拳,唇角溢出一絲苦笑,她竟然會覺得同情,還有什麼,憐惜?看來她的腦袋真的是有些不清楚了,李泰那樣的一個人,任何同情和憐憫放在他身上,怕都是一種侮辱吧。

***

遺玉昨晚睡前不得不擦了些煉雪霜在太陽穴,才能在第二天早起沒有賴床,丫鬟們在門外听見她起身的動靜,就開始布置早點。

阿生在她洗漱且吃過早點後,出現在屋外,「盧小姐,王爺請您過去。」

遺玉還沒做好準備怎樣面對李泰,要知道昨夜她見了他那副毒發的模樣,心里多少會有些不自在,但人家都上門喊人了她也不好拒絕,于是磨蹭了一會兒才跟著他出屋。

阿生領著她來到東數第二間屋子,門扉大開著,遺玉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持筆寫字的魏王,眉頭忍不住皺起來,被他抬頭補了個正著。

「進來。」

李泰的神色再正常不過,精神也看不出半點萎靡,遺玉被他的目光在身上淡淡掃過,雖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邁過門檻,見阿生仍停在門口沒有挪動半步,她腳下一滯之後才又繼續朝前走,停在書桌前三步處,垂頭一禮。

「早飯用過了?」

玉心中正在莫名其妙的氣悶,也沒察覺到他問話的奇怪之處。

「把這些文章看看。」李泰伸手一指書桌一側三份堆在一處的文卷。

(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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