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賭球
……
「行啊，一百就一百。」吳德凱家里是搞生意的，從小耳濡目染下，倒也給他學去了一副憨厚外表下的奸詐。此時他的表現，像極了那種被人一激，就啥也不管非得分出勝負的小凱子。還沒等那黃毛說話，他又很不屑的瞅著那黃毛說︰「不過，看你們那癟三樣，玩得起麼？」
「小胖子，你說什麼？」黃毛旁邊的那個瘦高個，一臉不爽的跳了起來，氣勢洶洶︰「小子，你說話小心點，誰癟三了？」
「誰接茬誰就是癟三。」吳德凱仰著白胖的下巴，輕蔑的看著他。他根本不怕這種小混子敢在這里撒野，能在市里劃下這麼一塊大地方，開一個大台球廳，不，台球俱樂部的老板，又怎麼可能是簡單貨色？這瘦高個要是敢在這里主動動手，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果然，擺球的男服務員走了過來，很有禮貌的說︰「各位兄弟，你們玩球歸玩球。不過請記住一點，這里是南門彪哥開的場子。誰敢鬧事……呵呵。」
黃毛攔住了要暴走的瘦高個，一臉諂笑的對那服務員說︰「我們不過是在說著玩，不會鬧事，放心，在彪哥的地盤上誰敢鬧事？」說著，斜著眼朝吳德凱瞄去︰「小子，挺狂的啊，玩得起玩不起，我們試試不就行了？」
「也行，只要你輸得起，這樣吧，我們兩家每家出五千，交給俱樂部做公證，直到輸五十球，或打滿二十局為止。至于有資格上台成員，僅限于我們四個人之間，外人不得參與。」吳德凱水平雖然不咋地，但經常和人賭球，一番話說出來倒也熟練流利得很，把規矩說得清清楚楚。
對于賭球，這個俱樂部也提供公證服務，不過通常都不是免費服務，需要從贏家那抽兩成公證服務費。但這兩成也不是白抽的，他們得保證整個球局的公正性，也得保證輸錢一方不欠賬，不賴賬。而且還因為那個南門彪哥的出身，使得這家俱樂部，還會提供一下眾所周知的融資服務，服務標準是九出十三歸。意思是借一萬只能拿到九千，但還的時候卻要還一萬三。標準的賭場放水錢作風。
這五千一出，卻是讓那黃毛的臉色變了。這種連混混都算不上的無業游民，身上怎麼可能湊得出五千塊？說起來，今天也是他們兩個荷包加起來比較飽滿的一天了，卻也不過就是一千多。他黃毛確實打球還算不賴，來這俱樂部打球，也是有些不安好心，尋模尋模有沒有肥羊可以宰，弄幾個零花錢。剛才吳德凱在看他們打球時，他是故意打得比較爛，設局引誘對方上鉤的。
其實這也是正常，誰也不想贏了對方，對方卻沒錢付賬吧？此時就算吳德凱不提，他也會提出各自拿一千放桌面上來。但沒想到，今天這個肥羊也忒肥了些，張口就是賭五千塊。還得拿現金出來，才肯賭。
想說各自先拿一千出來，一來是對于百塊一球的局，一千實在不夠看，太小家子氣了，實在不想被人看扁了說是癟三。二來，如果大家都出一千，他黃毛贏了這一千，就有很大幾率把人嚇跑。到頭來，他扣掉公證費，只能撈到八百塊，多虧啊？
雖說在平常，一次能贏八百對黃毛來說也是件喜慶事了。但今天，這兩個學生崽子，明顯是大肥羊啊，不狠狠弄一把實在對不住爹媽啊？就算扣掉公證費，這一把也夠他們逍遙一段時間了。
他們兩個臉色的變幻莫測，讓吳德凱臉色又是鄙夷了幾分︰「不是吧？連五千塊都拿不出來，還敢和人玩一百一球？早點回家喝女乃去吧。」
「放屁，誰拿不出五千了？五千就五千，只是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我讓朋友打過來。」黃毛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後，就朝瘦高個使了個臉色。那瘦高個拿起電話，上一旁籌錢去了。遠遠地看他跟人哀求的臉色，顯然籌這幾個錢不是太容易，說不定還答應了人較高的利息。
幾個電話，直直嘰嘰咕咕打了十幾分鐘。那瘦高個這才跑去了俱樂部門口的上，取了四千回來，加上他們身上的票子，一共五千。丟在了桌上，瞄向吳德凱︰「小胖子，你的錢呢？」
吳德凱見對方的鈔票到位了，這才把趙漠拉到一旁，嘀咕了起來︰「剛才看場的常子哥已經給我發短信了，說這黃毛有些小水平的，在這里擺過幾次局，總共弄了一兩千了。不過常子哥上次見過你打球，認為你的水平足夠吃這黃毛了。所以，這次我出錢，你出力。贏了咱我們五五分，你要敢再推三阻四的，以後這兄弟就沒法做了。拿著，這是我的銀行卡，去取五千現金來，密碼我沒改過，還是上次那個。」
這次趙漠倒是沒有推辭，的確是正缺著錢呢，怎麼說也要把那五百塊給賺回來，不然還真的天天吃兄弟的飯啊？以前趙漠之所以不敢靠打台球賺錢，一來是這台球界混飯吃的高手很多，他趙漠水平只能說還行，一個弄不好就會打雁不成反被啄瞎了眼，自己可輸不起。二來，這事情總歸不是正道，一旦被老媽曉得了，那事情可就鬧大發了。
唯一一次涉及錢的，還是趙漠上次幫吳德凱拿了一次贏。這是第二次，既然這小凱爺有把握，那也不妨再試一次，光有手機沒飯吃也不是個事情。那個所謂的看場子的常子哥，不過是南門彪哥手底下的一個小弟，和吳德凱很熟，知道吳德凱的底細，也不會對他亂來。畢竟吳德凱老爹生意做得不算小，方方面面都有些關系，和那彪哥也是有些小交情。要和人合伙騙小凱這幾個小錢，傳出去那彪哥的臉上也會沒光。
不多會兒，趙漠便取了錢回來，丟在了桌面上，一聲不吭。
既然雙方的錢都到位了，那個看場子的常子哥，施施然的跑過來，也沒和吳德凱打招呼，裝出了一副不認識的樣子。按照規矩，拿了兩方的錢，給他們開出了一人一張收據。
又很規範的讓服務員打出了打球的約定規則，雙方看過沒問題後，各自簽字。人家雖然是搞黑社會的，但方方面面做得都挺正規，手續也頗為齊全，據說還挺講信譽。
合約一簽訂，雙方就正式開始打球了。
那一方，是由那個黃毛出場。自己這邊，當然是趙漠出手了，用的桿子，自然是吳德凱那個好桿子。
頭兩局趙漠略低調了些，只是試試手感，以及測試一下那個黃毛的水平等級。兩局一下來，雖然輸了三球。倒是讓趙漠心安了不少，這個黃毛的真實水平比剛才自己玩的時候強很多，但比他趙漠還是要稍微差一籌。
接下來幾局，趙漠不但扳回了劣勢，還多贏了十球。使得那個對這筆錢非常看重的黃毛，額頭冒汗了起來。不過，也許那黃毛因為壓力太大，竟然連續幾局，都開始超水平發揮，加上運氣不錯。打到第十局的時候，雙方比分竟然平了。
趙漠也是一陣頭疼，別辛苦了半天，打到二十局贏不了幾分，掙不了幾個錢。那個黃毛，連贏幾局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看樣子，不錯的狀態還會持續下去。
啪的一聲，對方開局失誤，給趙漠帶來了一個很不錯，有機會一桿清台的局面。平日里趙漠對于這種極好局面的清台幾率，也就在三成左右。但今天狀態不是最佳，這就讓趙漠覺得把握極低，眉頭也皺了起來。
腦子里，不斷的思考吃球走位順序。
「喂喂，小子你不是看我狀態好，想磨掉我的狀態吧？」黃毛雖然自覺遇到了強硬的對手，但今天這手感是越打越興奮，他有些把握可以最後贏幾百。這已經讓他暗自有些慶幸了，女乃女乃的，打雁差些被雁啄瞎了眼，面對這種級別的對手，不輸已經是萬幸了。所以，一見對方局面好，就開始言語刺激，敗壞對方的思路來。
「好哇，趙漠，你竟敢騙我？不是說帶這胖子去醫院了嗎？」就在這關鍵時刻，班長紀菲菲卻是突然殺了過來，漂亮的臉蛋上，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但是眼神之中，卻是不知道為什麼蘊含著一抹笑意。
但是別看趙漠平常做事大大咧咧，懶懶散散的。一旦對一件事情認真了起來，卻是會極端的專注。雖然听到紀菲菲來了，但卻是下意識的將她排除而去，繼續盯著桌面計算。一桿清台，可是直接能贏八個球，對于往後的局面極為有利，還能順利打擊一下對方高亢的士氣。
這種冷漠的表情，落到紀菲菲眼里，當然是有些光火，脾氣來了直接上去要拽趙漠。
但是此時的趙漠，卻是不耐煩的對她揮了揮手︰「去去。男人在做事，女人待邊上去。」
一旁的吳德凱一拍腦袋，暗道完了，這下紀大校花要發飆了。然而事實卻是出乎人的意料，紀菲菲今天不知道哪里吃錯藥了，竟然臉蛋微微一紅，低著頭說︰「喔，那我在一邊等你。」
噗通，吳德凱一頭栽倒在地，這還有天理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