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明漢絲毫不慌不忙的姿態，程思微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表達如今局面的惡劣程度，房門忽然被敲了幾下，秘書小姐端著放置著兩杯熱咖啡杯子的托盤走了進來。
「小莉，立刻去把錢經理找來，讓他把昨天拍到的照片拿過來，快馬上」程思微不容置疑道。
秘書朝桌上放咖啡的手瞬間抖了下，立刻神態拘謹地點點頭，轉身快走了出去。
陳明漢輕輕搖頭，心想這些手下人長期以往受到這樣的重壓，遲早都得精神崩潰了。
沒過多久，走廊上響起了一陣快速的跑步聲，隨即房門被敲了下，剛剛在樓下走了霉運的錢經理拿著一個文件夾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恭敬道︰「總裁，您找我……」
「把東西給這位先生看下。」程思微手肘撐著桌案，揉著太陽穴，眼楮閉著。
錢經理大氣不敢喘，同時也更加深信了陳明漢是總裁的貴客，絲毫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雙手把文件夾遞了過去。
陳明漢沒有多理會這狗腿子，拿過文件夾翻了開來，眉頭禁不住一跳
里面夾著好幾張照片打印紙，里面的一張張照片全都是一群人拉著橫幅在各個小區別苑里抗議示威，其中還有自己居住的江南別苑呢，而其中一條橫幅赫然寫著「無良奸商，還我血汗錢」
乖乖隆地洞，都鬧得這麼大了
陳明漢這時候總算也意識到這次買房欺詐造成了多大的危害，如果繼續惡化，持續傳揚出去，那ATC集團的招牌幾乎要倒掉了，而且作為ATC集團經濟最大支柱的房地產業就得關門大吉了
「現在這些被害人眼看法律解決不了問題，又不敢去銀行鬧事，都聚眾在我這邊的各個樓盤了，現在別說賣房子了，再這樣下去，鐵定就是血本無歸，公司都得倒閉掉了」
程思微重重嘆了息，眉宇緊緊擰著，心中的怒氣隱忍著沒有發作，倒是讓眼前這個房產公司的總經理嘴角劇烈抽動了陣。
陳明漢把文件夾扔到桌上，好奇道︰「你們集團又沒插手到樓盤內的二手房買賣，這些人干嘛找你們麻煩？」
「你問他」程思微面沉如水，看都沒看神色難看到極點的錢經理。
錢經理咬了咬牙，上身弓成90度，道︰「對不起，總裁，是我處理不周，才選錯了合作的中介公司，帶給集團這麼大的損害」
陳明漢總算了然，驀然想起當初小叔的裝潢公司努力討好洪立偉的事，就是為了取得江南別苑的裝潢份額，估計這個負責房產公司的錢經理就是做主選擇了那家中介公司作為推薦合作方，才背了這麼大的黑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如果解雇你能挽回損失我早就做了。」程思微冷哼了聲︰「錢學文，我不知道你當初收取了明宏房產中介多少好處，找了他們作合作方，但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我也不開除你，我給你主動辭職的機會。」
大冷天的，錢學文豆大的汗珠都從額頭滲了出來，當初集團也是看當今二手房買賣（也就是炒房）這麼盛行，就決定以後找合作的中介公司，把客戶推薦過去，一旦成交就賺取其中一點利潤。
而房產公司總經理錢學文拿到了這個大權限，自然招來了更多房產中介公司的青睞，要知道當今溫海乃至整個長三角地區里，ATC集團的房產佔據著最大的那幾塊大蛋糕，如果能取得合作關系，那每年可是厚重的一筆利潤，于是各方好手齊出招，應接不暇的禮品錢帛紛紛送達錢學文手里。
可這錢學文能混到如今高的位置，自然也精明，為了對集團高層有交代，也為了拿到好處，就選擇了在溫海境內最大的明宏房產中介作為合作方，本以為是樁兩全其美的事情，事情一開始也正如他所設想的一樣的順利，但偏偏這個年關卻出了問題，還是禍患無窮的大問題
陳明漢看了眼這可憐巴巴的家伙，聳了聳肩膀，道︰「明宏中介現在怎麼樣？」
程思微閉著眼沒有說話，錢學文眼看又該自己解釋了，忙轉向陳明漢說道︰「現在明宏中介駐扎在我們和其他房產開發商的各個樓盤的分店從年前到現在都還關著門，那些受害者不敢去銀行鬧事，又看明宏中介關著門，就直接來找我們麻煩了，昨天我們都請了警察來幫忙了……」
「媒體都出動了，還好我和這些媒體有關系，花了大周折才壓了下來，否則年後第一份報紙就該刊登我們集團的丑聞了」程思微睜開了泛著冷芒的雙眸，神色一片清冷，可想而知這起欺詐丑聞對于整個集團十幾年辛苦經營造成了多惡劣的影響
她咬了下嘴唇，冷聲道︰「但關系歸關系，再鬧一兩回就算花錢把所有溫海的報紙全買下來也沒用，現在已經有人在網絡上到處發帖了，只是現在剛過了年假才沒引起太多關注，但距離爆發也不會遲了」
錢學文的腰弓得更低了，如果集團的支柱產業因此毀于一旦，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哪怕自己從福利待遇超高的ATC集團離職後，同行里也絕不會再有人收留自己，過幾年就半百歲數了，這一輩子算是真完了
程思微也不忍看這個歲數高自己這麼多的老員工如此可憐，緩和了口氣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先盡量逐個安撫好那些受害者的情緒，同時繼續保持和各路媒體的聯系，最好是把大型論壇的那些帖子刪掉，避免造成負面新聞。」
錢學文如蒙大赦，趕緊恭敬道了謝，又朝著陳明漢鞠了一躬就快步走出去做事了。
陳明漢押了口咖啡，道︰「那個明宏中介的老板怎麼樣了？」
「手機關機，人躲在南郊的別墅區里不肯出來見光，擺明是打算把所有爛攤子推給我們了，這個王八蛋」程思微的秀拳攥了攥，目光對上陳明漢，道︰「現在你和蘇小姐已經大致可以確定是這家公司搞的鬼了吧？」
「嗯，沒錯，這家中介公司就是找齊了人充當買家和抵押權人，手法都是差不多，利用他們自己和你這邊、還有各大房產開發商的名氣，成功漏過了《同貸書》這個環節，最後僅僅用3成的錢就拿到了一套房子，現在包括市區在內的整個溫海境內，已經累積有四十多個了，損失過兩千萬了，而且數字還在逐步增加，那些警局經偵隊的人連年假都沒休完就趕回去上班了。」
陳明漢咧咧嘴，搖頭道︰「估計再這樣下去，整個溫海地區都得大地震了，甚至可能會鬧出人命來」
這句話半點沒夸張，一個個受害者眼看著畢生心血攢來的房子就這麼打水漂了，如果再看投路無門，想不開的悲劇有很大幾率會發生，到時候場面就更沒法收拾了
饒是程思微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驚得俏臉白了下，重重呼吸幾口，問道︰「那麼明宏中介老板應明宏最近的底細蘇小姐查到了沒？」
陳明漢從夾克內襯口袋里掏出折疊起來的紙張丟了過去，道︰「這家伙最近如果非要說有異常，也就是去了一趟澳門賭場，估計是輸了一大筆錢，所以就用這騙局謀財抵債了。」
程思微拆開紙張看了下，目光停留在應明宏去澳門的日期上，三十四D的胸口登時起伏不止，估計雇人滅了應明宏的心思都有了。
這也算人之常情，應明宏輸了一債，為了卷錢就設下騙局謀奪了幾十個人的房產，還拉下自家的公司下水，簡直是其心可誅
程思微把紙張拍在桌上，容顏一片清冷，緩緩道︰「幫我解決了這個案子，我這邊直接支付給你個人千萬」
陳明漢卻沒意動，從容道︰「其他那幾家房產開發商呢？」
開什麼玩笑，這次欺詐騙局的受害公司里，除了ATC集團受到的影響最大，其余幾個和明宏中介有合作的房產開發商都被無可幸免的波及到了，既然自己要從中撈快外，干嘛不一塊全撈了，這些房產開發商的錢不賺白不賺~
程思微是真對這個愛財如命的家伙沒轍了，但畢竟眼下有求于人，只得道︰「這些房產商都和我有一定的交情，我會幫忙和他們說的，價錢絕少不了你，但我有必要提醒你，現在各大房產商也在找各路私家偵探解決。」
「其中也包括你了吧？」陳明漢笑道，危及到集團支柱產業的大事，以程思微這種女強人的脾性，絕對會使出一切可能用上的手段。
程思微不置可否地動了下眉角，道︰「我這邊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最遲一周的時間內搞定，要不然這場火苗很快就會燒破紙，造成大危機」
陳明漢也意識到這起事件再這麼惡化下去，遭殃受害的無辜者只會越來越多，也就不多討價還價了，答應接下這單子後，就準備告辭走人，卻不想……
「好了，現在公事說完了，我們說點私事吧。」程思微吐出一口氣，眼楮微微眯了起來，神情頗為耐人尋味。
陳明漢迎上了這束若有意味的目光，心里登時就是一個念頭︰魔女有異，小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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