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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石為民按照王小麗轉達的齊市長的意思重新給政府遞交了購買執法車輛的請示,並到陳市長的辦公室和陳市長打了招呼。

陳市長問石為民是通過什麼關系把齊市長搞定的,石為民當然不好意思說是通過齊市長的老情人,只說是通過齊市長在AB市工作時的老朋友。陳市長見石為民不願意說,也就沒有深問。

石為民從市政府出來,開車回了大隊。他剛進辦公室,鵬起就一臉迷惑地跟了進來。

「怎麼了?有事?」石為民問鵬起。

「有事。」鵬起說。

「什麼事?快說吧。」石為民坐下說。

「剛才趙真來了,見你沒在,就直接找到了我。」鵬起說。

听鵬起說是趙真來了,石為民心里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他來干什麼?」石為民明知故問地說。

「他說他同意按政府制訂的標準改造牌匾,並表態說還可以幫我們做那幾家的工作。」鵬起有些興奮地說。

「好事呀!看來他終于想明白了。」石為民因為車的事、牌匾改造的事情都解決了,今天心情特別好,看著鵬起一臉茫然的樣子,他有心拿鵬起尋開心。

「最奇怪的是他還把從我媽媽那里拿的五仟塊錢退給我了,並一再給我道歉說讓我別再追究這件事了!」鵬起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像是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看來他這次真的是良心發現了!」石為民說,「既然人家把錢退回來了,你也就按他說的,不要追究了。」

「我,我本來也沒打算追究呀!」鵬起說。

「行了,」看著鵬起一臉迷惑的樣子,石為民笑著說,「事情解決了就好,你也不用細問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是您幫著解決的吧?」鵬起試探著問。

「我說了,這事就這麼算了,你也不用細問了……」石為民還要說下去,突然听見有人敲門,「請進!」石為民說。

進來的是程建德。看著程建德陰郁的表情,石為民的心一沉,「看來他已經知道馬三的處理結果了。」石為民心里想。

「程隊長,你沒事了吧?」看進來的是程建德,鵬起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說。

「沒事了。」程建德沖鵬起點了點頭。

「老程什麼時候出院的?我這兩天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去看你呢!」石為民也站起來,從座位上走過來,拉著程建德的手,熱情地說。

「你們聊著,我還有事先走了。」鵬起估計兩個人有話要說,知趣地告辭出去了。

「我剛才去清真派出所了。」程建德表情有些僵硬地說。

「噢。」石為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個打我的馬三已經放出去了。」程建德說。

「我知道。」石為民說,他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有些發僵。

「派出所的人說我們的執法程序有問題,馬三定不上暴力抗法。」程建德平靜地說。

「是的,我們的執法程序確實有一定問題。」石為民有些痛苦地說。

「就算他不知道我是執法人員,可就是打傷一個普通人也不會白打吧?」程建德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他們說當時你正在追馬三的老婆,馬三他們以為你是搶劫的或者是對他老婆有不良企圖。」石為民有些無奈地說。

「我明白了。」程建德的語氣平靜得讓人有些不安,「那就是說在這件事情當中我的身份不是執法人員,他的身份也不是暴力抗法者,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無法通過官方解決了。」

「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如此了。」石為民看著程建德的頭上還纏著的繃帶,有些痛苦又有些無奈地說,「那個馬三是個**,一涉及民族問題,情況就會有些復雜。」

「那我的傷就白受了?院就白住了嗎?」程建德看著石為民的眼楮說,目光中既有不甘、責備又有迷茫和無助。

「你住院的費用由大隊負責,我告訴財務,再給你做一些補助費。」石為民在程建德的目光注視下,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不用了。」程建德笑了笑說,笑容里有些苦澀,「既然這件事官方解決不了,那我自己會解決的。」

「你要做什麼?」程建德的話讓石為民的內心中隱隱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我不是執法者,他不是抗法者,那我們只能是打私架了。如果是打私架的話,我是不會被他白打的。」程建德的語氣在平靜中透著冷淡。

「別做傻事!不管他們怎麼說,你是因為工作才被打傷的,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石為民有些激動地說。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的。」程建德笑了笑說,「我想向你請幾天假,我的頭還是有些疼,我想在家休息幾天。」

「好吧,你在家休息幾天吧。」石為民想了想說,「你要記住,你畢竟是國家工作人員,還當過兵、受過黨的多年教育,你不能把自己和那些社會無業人員比!不要一時沖動去做蠢事。」

「放心吧,我知道該做什麼,沒事我先走了。」程建德沖石為民點了點頭,轉身出了石為民的辦公室。

看著程建德高大的背影,石為民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毫無疑問,程建德是因為工作才被打傷的,可是在現實的種種束縛面前,傷人者竟然可以逍遙法外,雖然他石為民當了多年的刑警隊長,雖然他石為民和公安局的呂局長情同父子,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卻感到如此的無助,如此的無能為力。他從內心深處感到對不起程建德,他石為民做人的原則、做官的原則都是講究個公平、正義,他要對得起辛苦工作的下屬,給下屬一個公正的交待,可是今天,面對程建德疑問的眼神,他無言以對。

他感覺到程建德今天說話的聲音明顯的降了下來,似乎面對現實,他也感到了無助和無奈。

「他不會去做什麼傻事吧?」石為民心里想。他不知道,今天竟然是他見到程建德的最後一面。

程建德從石為民的辦公室出來,就去了姚老道胡同,找到了那天馬三沖出來打他時所在的那間麻將館。

隔著麻將館的玻璃,他看見光頭的馬三正在和三個人一起聚精會神地打著麻將,而且當時麻將館里也只有這四個人。看來這個馬三一天里的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這間麻將館里。

程建德一聲不響地開門進了麻將館。也許是四個人打麻將打的太專注了,也許是麻將館進進出出的人太頻繁了,反正四個人誰都沒注意到進來的人是頭上還纏著繃帶的程建德。

程建德順手操起地下的一個木板凳,也就是那天馬三打傷他時用的那種,掄圓了胳膊把板凳砸在正背對著他的馬三的光頭上。

馬三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和他一起打麻將的三個人一怔神之間,看見程建德還拎著凳子在旁邊站著,紛紛拎起坐著的凳子向程建德撲了過來。程建德以一敵三,很快被打倒在地,木板凳雨點一樣向他的身上、頭上砸了下來,程建德倒下之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石為民接到程建德被打死的消息,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當時是十一點二十。他記得程建德是十點多從自己的辦公室出去的,也就是一小時左右的時間,剛才還在自己的辦公室和自己說著「自己的問題自己會解決」的程建德就永遠地離開了人世、也離開了他工作多年的城管隊伍。

在程建德的喪禮上,石為民強忍淚水,而許多和程建德一起工作多年的城管隊員早以忍不住失聲痛哭。程建德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人,如果不是他樣,他就不會堅持要一個人去解決自己的問題,也就不會被群毆至死,不會扔下一個沒有工作的妻子和一個還要上大學的女兒。

時至今日,許多人仍然認為程建德的死有些可惜、有些不值。但如果再給程建德一次機會的話,他也許還會這樣去做,因為在他的意識里打傷他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這就是公平,如果官方不能給他一個公平的交待,他就要自己給自己一個公平。

為了尋找自己的公平,程建德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當然,馬三也沒有得好,他被程建德的一板凳直接打成了植物人。他雖然還活著,但卻比死還要痛苦。而那三個打死程建德的人也都受到了法律應有的懲罰。

法律雖然在程建德活著的時候沒能給他應有的公平,但在他死了之後還是公平地處理了這起事件。如果程建德地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感到些許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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