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而行?逆天而行?
浮雲,都是浮雲。
心中無掛礙,隨性而行,得大自在。
心中有羈絆,隨理而行,自然疲累。順天逆天,都是累。
何謂天?自然便是天。何謂道?自然就是道。
自在天,寓大解月兌。自然之道,看不透,玄之又玄,隱于諸相之間。看透了,也恰如因果循環一般,直白簡明。
順逆不在天,全在己心。己心以為順天,那行事,便是順了天命。己心以為逆天,那行事,便是逆了天命。
緣何?天命如常,順逆隨心。
心頭有個佛,諸聖竅中坐。敢把脾肺陰陽分,日月掌中握。
人之身,便為大德自然之顯化。人之心,便為虛靈空寂之根本。人之魂
天?呵,皆以為歷史之軌跡便是天,那倘若軌跡逆反,豈知不是天意如此?
看透了,順天逆天,終歸又有何區別。執著表象,豈能明明。
何謂結果?注定的,並不是結局。發生以後,那才是結果。
如此,天又如何去逆?如此,何必執著于,順逆的道理。
理誠可悖,道豈能逆?
自以為逆道、逆天,卻也不過,踏著道,著了道
古往今來,多少正邪豪杰,總喜歡把修道修魔分的清清楚楚,一者逆天,一者順天。
古往今來,多少大能之輩,天聖眾人,總喜歡在嘴邊掛著什麼「體天心」。
豈不知,魔道終究歸一,修出來的,皆是元神。
豈不知,若天心可體,還要代代命運之子做何?
修真修真,修得是真,不是道、也不是魔。
天心天心,紅塵人心都是莫測,妄議天心。
天心如刀劍,雙刃誰敢拭。
而大勢所趨,人心向背,卻是能看見,體會到的。
東皇太一修為,遠達不到楚翔高度。單看境界、心靈升華程度,更是拍馬難及。
但他終究是古大能之人,堂堂妙殊境界強者。縱然體會不到勞什子見鬼的天心,楚翔平日亦不願多說。輪回之末的氣息,還是撲面可聞。
這九九天劫,明顯來的不甚正常。他是見過青丘一脈九尾先人渡九九飛升劫的,縱然如今,連三九、六九天劫都被人當做洪水猛獸,好似哪個修士踫就是倒霉,不死也殘。但在他那個年代,凶獸橫行,倘若一些有趣之輩,未必不會嘗試挑戰己身極限。
類似旎姒,九尾天狐一脈,不渡劫,就擁有不遜色大羅神仙威能。若是尋常九九天劫,憑借手段、異寶,斷然不會十死無生。
可這醞釀勢滿、卻「生生」被九根尾柱「撐住」的劫雷,明顯氣勢太盛!要是落下,九成九什麼都得成灰。
既然如此,遲遲未落的天雷,明顯攜著超出尋常九九天劫定義之威能。偏偏為何,又能被旎姒以一己之拖延?
旁人都以為旎姒修為通玄,憑借大法力撐住了天罰之勢。唯獨東皇太一視界高度不同,一眼便看透了其中道道!
以凡界而言,旎姒修為通玄不假,堪稱當世第一人!可是、可是這天劫!分明只把力量展開十之一二!
它可不是對旎姒手下留情,而是眼看蓄滿的威勢根本不曾達到頂點,它的力量,還能逾倍暴漲!!!
如此天威,毀去凡間界,當然是不能。可要把小小旎姒炸得灰飛煙滅,讓整個西極岐洲陪葬消失,已然板釘釘!
東皇太一並不畏懼這種程度的力量,他來受劫,最多也就狼狽些,吹破天受點輕傷。
可只看平日里把個殘破的凡間界當寶樣護著的諸聖眾,此刻沒一個跳腳說話
東皇太一不欲深想其中道理,一掌拍暈了旎姒,扛就走
至于為何要把目標拍暈,一則他不願意和「螻蟻」多廢唇舌。二來,這女子失魂落魄樣子,看著同他報出兄長名號後,對方「理當」表現出的驚喜截然相反。
想來,多半自己先前揣摩錯了,或者尚有什麼誤會。東皇太一在外人面前,是驕傲的,待親卻極好。旎姒在他看來,很明顯,屬于外人一類,偏很麻煩,又和最尊敬的兄長關系不明。與其磨磨蹭蹭,等到天劫落下,還不如把解釋的機會,留給本尊
好,不得不承認,面對美貌女子時,太一的確不善言辭。否則,也不會每每心中屬意佳人,卻總被兄捷足先登
青丘族人,翹首而望,終于盼來了救星,還是從未想過的大救星。誰想,那疑為東皇之人,行跡近匪,劫了姒皇就走。
一些知情者甚至來不及歡呼,就看著那人影復又幻做火鳥,挾裹著某昏迷女子,化為赤色流光,彈指破開劫雲,消失在尚未合攏的空間縫隙之內。
壓城欲摧之黑雲,只是被激起一點浪花,卻仿佛受到挑釁,被催化,狂暴起來!
霹靂!!!
一道紫色電蛇直直的擊打在青丘之內,青丘殿外。
一眾面色呆滯的青丘長老,並千萬不知情懵懂的族人,臉色被映的紫青一片
第八高等位面、凡間界。西極岐洲,完了
「西極岐洲,完了」
中土,極南,某座小鎮,天空中,玄雲之巔。
一名容貌俊美,溫文文雅的男人,面對著另一同樣飄飛在空中,一位裙裝麗人,如是說道。
那女子裝束明顯偏近魔法位面風格,同第八高等位面土著迥異。倒是她的面容,說不精致妖嬈,只是完美、普通的完美。而且完美柔和的五官,也完全看不出同東方之人有甚區別,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所謂類人種族差異。只怕即便巨魔見了她、精靈見了她,也只會覺得,這就是族內一員!
這是平凡到極點、完美到極點的魅力!這是、這是諸神的無懈威儀!!!
倘若楚翔在此,必定認出,這女子,分明就是某位故人,高階死亡之神——塔娜莎!
她可是,第一個試圖加入楚翔神系的神靈。可惜,掌握戰神之主神格的楚翔,早已經不知去到了何處。而現在剩下的,是踏空間之靈道路的楚翔。塔娜莎曾經的投資,怕是竹籃打水,成了空。又也許不只是空
「是啊完了若無天眾窺視吾不吝降下慈悲,引渡他等」
塔娜莎口氣淡然,並沒有言辭里直白的悲天憫人。顯然,無關利益,凡人的死活並不放在她眼里。果然,無利可圖之下,言辭一轉,她直視男子︰
「你說,有‘他’的消息,可是真的?一千年,輪回空間也不知出了多少新秀,卻再無令吾動容之人。當年得到消息,竟然連主神都奈何不得他,被他月兌去了枷鎖束縛,攜著整個小隊消失第八高等位面,亦不知過了多久,他又,成長至何等地步吾甚期待」
听到塔娜莎對于「那人」交口稱贊,儒雅男子眉頭輕挑,並未反駁。
他把雙手互插在袖子里,抱于胸前。
那寬大袖袍之下,隱約仿佛有什麼正在動彈,又或者只是涼風吹拂。
「一千年,不長。枷鎖,也是保障。連普通輪回者都能長生不死,何況吾等。這短短眨眼的日子,未有新人登神壇,亦是理當。吾輩若要領悟規則,皆是本源,哪有這般容易。不說旁人,便是我,不也尚未領悟規則,不得成神?至于那人消息,不過偶然得知,多半不假。對于他,我也很是有些興趣,見一見。可惜,總于偶然擦肩況且現下,另一人方是主角。那過期的,我也只剩興趣,並沒多少時間刻意去關注。」
青年語氣隨意,把得令塔娜莎都敬仰之人,說成過期主角,不值得他關注。甚至談及成神二字,他口吻中也沒多少羨慕,反而很是諷刺。
一旁塔娜莎听著,眉頭不禁蹙起,顯然,不是非常愉快。
「昊,你雖以天名,冠隨姓,秉大氣運而生,不成神,殺之如屠狗。甚至,連我本體,都完全看不透你虛實。然而,作為朋,現在卻不得不奉勸你一句。莫要,與他為敵」
塔娜莎,仿佛比過去,和楚翔見面的時候,多了些許豐富表情。只是不知究竟分身之墮落,或者本體心靈升華,又或者僅僅刻意模仿,迎合外人興致。
「哦?這就是你放棄一切,執意找他的理由?放棄死亡神殿,以一半的信徒來交換我不知真假的消息,莫非,他就讓你有這般信心,你就對他這般信任?難不成,這就是你敢于嘗試‘墮落’的理由?」
果如預料中,稟性驕傲的男子,非但不把塔娜莎的警告當一回事兒,更是反唇相譏。
撕去儒雅的外表,他骨子里根本就是天地不懼的狂徒。凡事但求十成把握之謹慎,並不能掩蓋靈魂深處的瘋狂、待人傲慢。當然,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的確令人懼服,通常,即便是在某些中等位面奧林匹斯神系殺個來回,也有二十成把握。狂妄、但是有如此資格!
塔娜莎不欲多言,只是搖頭。
「那麼,依你指引,與他有關之人已經出現。我,仿佛看到命運的軌跡開始運轉。你有你的驕傲,我有我的堅持,就此分別。」
飛身,若鵝毛輕絮,不耗半分力氣,塔娜莎自然朝遠處漂浮,身影漸漸朦朧。
青年目送著,冷哼一聲,恢復了外表儒雅,淺笑著溫柔自語。
「塔娜莎,如果我是你,必定會把這具化身毀掉。哪怕,她本身已經凝聚了超過你兩成以本源力量,哪怕她從血脈契合、乃至生理結構而言,完美至不能再完美。難道你不曾發現,她的墮落,已經超乎想象,達到不可測的程度。雖然,我並不贊同你們神祗的那一套,泯滅人欲。可我看得出,她已經,對那人,生出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