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說，你們是凡人」
小東西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對眼前的三個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後一切就生效了︰原本由八歧大蛇所創造，體內流淌天國神族的血脈，連靈魂都和人類截然不同的三個人，在這一刻同時產生了深及靈魂的變化，八歧大蛇，或者說地球意志在他們身上留下的印記完全消失，他們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普通人，普通到不會比小城市里依靠工資和節儉生活的一家三口強壯一絲一毫的地步。
切，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世界之樹周邊，宇宙之神眼下，當著上帝罵耶穌找死也不是這麼辦的，你們以為叮當好欺負是怎麼著？
好吧，叮當就是挺好欺負的。
咳咳，不管怎麼說，這一刻，某寵物的戰斗力突破天際。
叮當的戰斗力確實是5，這一點我可以對天發誓，但戰斗力等于5不代表戰略價值就真的只有5，尤其是在這地方，世界之樹旁邊，真正的天子腳下，在這里，只要叮當願意，她的話就可以變成法則，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這小不點的法則構造學慘不忍睹，但在自己的地盤上要想一句話干翻個把「天國神族」，對她而言跟玩似的。
「我說過，八歧大蛇在我們這里就是個村干部，而你們幾個在他手下做事，連街道主任都不算。」
看著已經變成普通人的七迦社三人，我居高臨下心里好不愜意。
雖然從感情上來說，我對大蛇一族沒有任何敵意，甚至對眼前三個人還有些親切——那是來自初中年代逃課三年讓姐姐大人揪著耳朵從網吧里拖出來的親切感，可以說他們就是我成長歷程中的親密戰友，但感情上是一回事，等這幾個大活人真到了自己地盤上的時候，就又是一回事了。
和八神庵莉安娜那樣雖然偶爾暴走但平常還算奉公守法的主不同，眼前幾個可是徹徹底底沒拿自己當人看（無誤）的活寶，哪怕他們熱愛世界，也絕對不熱愛人類，讓他們在人堆里呆著我真有點不放心，那麼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這仨徹底認識到村干部干不過正廳級的真理。
盡管那個正廳級只是個趴在人腦袋上啃棒棒糖的寵物。
「你們是新人，所以對這里的情況可能不太了解，」我伸手將七迦社從地上拽了起來，突然變成普通人對他們造成的沖擊絕不僅限于上的虛弱，「這個空間是你們所無法想象的地方，在這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掉自己在原來的世界有多麼呼風喚雨，看到那邊那個看熱鬧的綠皮大個子了沒？那個叫短笛的家伙來自一個變態的世界，那里的格斗家只需要一拳就可以將地球打成薩琪瑪，你們那里的最高存在八歧大蛇在那些家伙面前只是個學徒，但是那種層次的力量在我們的力量體系中——不管你信與不信，僅相當于一個中層指揮官，連一個月五百的崗位津貼都不夠格。」
「咳咳……」七迦社費力地站直身子，深達靈魂的本源沖擊讓他感覺連呼吸都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完成，他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這邊，對那匪夷所思的話語，他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八歧大蛇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動搖，至高無上的，我的話毫無疑問是對這種信念的極大挑釁，但他也不是傻子，就如我所說，這里已經是另一個世界，和自己的「主」徹底失去聯系毫無疑問地證明了這點，而剛才自己三人不但被幾名士兵輕而易舉地壓制，更是在一個小寵物的一句話下喪失了全部的力量，盡管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卻能確定這個詭異的地方藏龍臥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自己這樣在原本世界站在了力量巔峰的存在，到這里竟然連一只蜻蜓都打不過。
「阿俊，不知道為什麼，叮當突然很想很想咬前面這個大個子的說。」
小東西在我腦袋上坐起了身子，用很危險的語調說道。
「好吧，我們接受現實，」夏爾米按住了貌似有些情緒激動的七迦社的肩膀，「但至少不要再挑戰我們對吾主的忠誠，另外……我們的身體究竟是怎麼了？」
「這個嘛……」我撓了撓頭發，「可能我還得挑戰一下，听說過主權沖突嗎？」
「？」by夏爾米※七迦社※克里斯。
「我們的上帝繳了你們這些異教徒的械，就是這樣，」我用淺顯易懂的方式形容道，「不過只是暫時的，我知道這里至少已經有兩個家伙會抓緊機會干掉你們，所以過一兩天我會恢復你們的力量。」
對這樣的處置，七迦社他們當然不會口服心服，但那就讓珊多拉頭疼去吧，這些穿越者添的麻煩我實在已經受夠了。
「這些穿越者，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來到了第三居留區附近一個清靜的小公園里，我將自己扔在長椅上仰天長嘆。
「看樣子，您現在非常煩惱呢。」
突然在背後響起了溫柔的聲音，我躺在椅子上，連眼楮也沒睜，懶散地說道︰「你怎麼有空來這里閑逛？那些兌了農夫山泉的聖水終于賣完了？」
那個溫柔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終于暴露了月復黑的本性︰「……真是壞心眼的神大人。」
不用說，之前在影子城里拿農夫山泉兌聖水蒙騙穿越者的也就只有一個家伙，某魔禁的最大主教，永遠十七歲的美*女，羅拉?史都華小姐。
盡管我想說阿姨的。
「羅拉，你要實在閑著沒事干就去世界之樹下面數螞蟻吧，我現在真沒心情跟你聊天。」
雖然知道這樣的抗議對某個言行舉止嚴重不符合最大主教身份的「少女」沒什麼作用，我還是悶聲悶氣地說道，然後就感覺左前方飄來了一片陰影︰羅拉繞到了我前面。
「這樣說可不是神大人應該有的立場哦，那只是祈禱而已，才不是什麼數螞蟻，」羅拉堅定地擋著我進行光合作用的途徑，嘴皮子還一刻不閑，用那在我听來愚蠢無比的半古不今劣質關西腔的日語抒發著自己的見解，仿佛這種廣為人詬病的說話方式已經成了她的一大愛好，「那麼，神大人如此煩惱，不知我這個僕人可以為您分憂嗎？」
我睜開一只眼楮，然後又將趴在自己眼皮上哈氣的叮當放到一邊，一挑眉毛說道︰「神大人？這個稱呼你要用到什麼時候？你很聰明，明知道我跟耶和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而且也該知道我不信耶穌的。」
羅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沒錯，您的名字不是耶穌，也非十字教的任何一位上位者，但神明的名號本就是凡人妄自附加，真正的神明甚至不知道信仰自己的凡人是何種存在，亦不會關心那些，因此對我而言，同樣握有權柄的您和上帝別無二致，或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至少在您身邊，我可以看到看得見模得著的終極神秘，至少在您身邊，有一個活生生的天使……」
「啊，還有一個亡靈生物和一大票外星戰士，」眼看小睡無法進行，我干脆坐了起來，然後直直地看著前方帶著令人看不透的微笑的某金色長~~長~~長發「少女」，「羅拉，跟我說實話。」
「誒？」
「你該不會是特斯拉神教的臥底吧，打算顛覆十字教的？」
「……這種說法可不能當做沒听到哦。」
切，你剛才的說法隨便傳出去一句都足夠讓整個英國清教分崩離析了知道不？我的最大主教大人
羅拉沒有理會我嚴重質疑的神色，只是一臉莊重地將雙手放在胸前做出祈禱的姿態︰「我可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信徒呢。」
沒錯，我相信你的信仰，但是……
「但你所信仰的並非耶和華，對吧？
那是一個你自己在內心創造出來的上帝，一個按照你的想法全知全能卻又充滿血肉情感的形象，從一開始，你所信仰的就只是自己心中的「主」而已，正因如此，你才能在外人看來如此堅定虔誠，因為作為一個信徒，你所期盼的救贖根本早就在你心中，嚴格來講，你仍然是十字教的信徒，但……你是另一個耶穌基督，因為你創造了另一個主。」
這些話是我一直想當著羅拉的面挑明的，因為我很想看看某個深不可測的狐狸女究竟會不會有驚慌失措的表情，但它們卻並非我這凡人級的智商自己解讀出來，它們都是莉莉娜的分析，而且看現在羅拉的表情，貌似這個分析全中了。
「真不愧是神大人，」羅拉臉上驚惶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卻足以讓我留下二十七張1444×900的高清快照，「不過您所分析的還有一點不對——那個在我心中誕生的主已經不是一個自我安慰的幻象了，最起碼，暫時而言您充當了這個位置。」
我一愣，然後以手加額︰「額，真是麻煩的宗教狂熱者，我說你們這樣的人平常要不找個上帝給自己經歷的天災人禍背黑鍋就活不下去是怎麼的？九天神佛招你惹你了？」
羅拉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我，直到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拜托，雖然被一個美*女這樣看著的話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但你至少也給我意識到自己的真實年齡啊大姐
「我一直在尋找真正可以拯救世人的主，」羅拉自顧自地說道，聲音低沉仿佛自言自語，但我知道她是說給我听的，「曾經我以為它就是上帝，但救贖並未因我的信仰而降臨，上帝遙不可及，冰冷無情，它對人類不屑一顧，如同大自然一樣無法抗拒……啊拉，說這些不太合適呢，總之，最後，當世界真正遭遇危機，全人類都應當祈禱卻仍然紙醉金迷的時候，出現在我眼前的並不是上帝，而是自稱‘神之使者’的您，這對我昔日的‘信仰’是個巨大的沖擊，沒錯，從一開始我就懷疑著您的說法，即使您身邊有一位貨真價實的天使我也不信您真的來自天國，沒辦法，您知道一個需要別人在對面舉個牌子才能背下來台詞的天使是多麼沒有說服力，但我真的想看看，能夠如同神明一樣拯救全人類的究竟是‘上帝’，還是擁有同樣力量的您……」
「然後我拯救了世界，你就堅定不移地認為我才是真正的‘主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哭還是該笑，因自己那熱血上頭的救世行為而聚攏在我身邊的各世界領袖數量不少，但像羅拉這樣不可理喻的卻絕無僅有，我真的無法理解她究竟是一個對超級力量的崇拜者還是一個偏執的宗教狂，抑或僅僅是個堅定不移地信仰十字教卻不信耶和華的怪胎。
額，你別跟我提那個名為莉莉娜目前仍然迷路中的女教皇，那個只想打著「女神大人」的名號到處燒殺搶掠發戰爭財的天然黑蘿莉跟羅拉完全是不同的物種，從生理上到心理上。
「好了，高帽子戴完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坐直了身子，然後微微偏偏頭，「別傻站著了，坐旁邊吧。」
羅拉臉上浮現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驚訝表情，然後帶著無可挑剔的優雅禮儀在我身旁半米開外坐下，嘴里念叨著︰「唔，這個可是神之側的位置呢。」
我啞然三秒，然後從頭上取下叮當，把不明所以的小東西放在自己和羅拉之間的空位上︰「讓真正的上帝落座吧。」
話音剛落，小東西已經敏捷地跳到了我手上，然後幾下子竄到我耳朵旁邊親昵地蹭來蹭去，完全沒搞懂我剛才說的什麼意思。
「這個……我還是覺得您更可靠點……」即使以羅拉?史都華一貫的淡然，面對這樣的「上帝」也忍不住想要發笑，幸好，最後她還是止住了自己失禮的舉動，「是這樣的，我希望可以為您分憂的心情絕無虛假，您應該相信信仰對一個虔誠的信徒能造成多大影響，這幾天我已經看到，您為來自各個世界的異邦人建立的這片伊甸園正在逐漸產生混亂，那些沒有信仰的異邦人總是將您為他們提供的恩渥當成理所當然，肆意踐踏這片世界終結之所的秩序，就如同今天發生的毆斗事件一樣惡劣，作為一個十字教信徒，我不忍心看到這樣一個真實存在的伊甸園如同昔日的樂園一般受到人類污染並最終關閉……誒？」
羅拉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我做出的暫停手勢打斷，如同小女孩一樣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微微偏著腦袋不解地看著我。
「你就直說自己想要什麼吧，」我受不了地對羅拉連連擺手，「我會摘著自己能接受的答應你。」
世界上有兩種生物最難對付，第一是美麗的女人，第二是老謀深算的女人，而一個老謀深算又裝女敕裝到渾然天成的美麗女人就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好吧，我想加入城管大隊。」
羅拉臉色尷尬起來，不情不願地說出了那個讓人殘念的機構名稱。
「為啥？」
「傳教……」
「準奏。」
「誒？」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開始的小算盤？」我斜著眼楮看了羅拉一眼，「將主的榮光灑向世人是一個十字教信徒的畢生信念，而現在只要一使勁，你甚至能把那玩意撒到異世界去，而你要做的僅僅是忽悠幾個穿越者信上帝而已，對著這個人心惶惶的群體傳教，這麼好的機會你敢放過？」
「非常抱歉，但這絕不是因為我的私心，」自己的目的已經被看穿，羅拉神色終于嚴肅起來，「讓這些無信仰的異邦人知道主的榮光是非常必要的事情，僅僅是處于一個十字教信徒的位置如此考慮，無論如何，希望您能容許我的任性。」
為了傳教……呢，這還真是符合羅拉的性格，不管她在關于「上帝」一詞的自我認知上多麼古怪，她都是一個虔誠的十字教信徒，我是無法理解這些宗教人士的思維方式啦。
不過，假如她能用自己的忽悠能力讓穿越者們安穩一些的話，對我而言倒是件好事，對能掌控整個英國清教的最大主教而言，這應該是挺容易的事情。
「交給你了，」我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傳教也好，忽悠也罷，用你最大主教的才能讓這座‘樂園’安寧下來，等這次混亂結束之後我會好好獎勵你的——用阿賴耶拔下來的羽毛給你做個枕頭怎麼樣？」
「那真是非常感謝，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羅拉一臉驚喜地站起身來，然後深深鞠躬，「不過枕頭之類的就算了，那位天使可是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哦。」
我一扭頭，剛才躺著中槍的天使妹妹正淚眼汪汪地看著這邊，一臉委屈到極點的可憐模樣，話說這丫頭什麼時候從我腦海里掉出來的？
「呃，別哭別哭，我開玩笑的，」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呆呆的天使妹妹，我一邊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既然羅拉你都主動請纓，似乎也該讓其他人活動活動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