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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01章 滾滾滄陽東逝水

「看樣子她是不會來了吧?」

呼呼的山風掠過大雲山的山顛,吹得橫跨在山崖兩端上的鐵索橋搖來晃去,直晃得橋上的游客發出一陣陣興奮的尖叫聲來。

一個看起來看起來身材微胖的年輕人站在鐵索橋的橋頭上,臉上的神色就好象這大雲山上的浮雲一般變幻不定。

年輕人雖然有些胖,不過身材適中,相貌也不難看,尤其是天生嘴角微微上翹,怎麼看都象是一副笑模樣,看起來憨厚、和善,仿佛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好青年。卻沒有人知道他今天才剛剛一口氣殺了好幾個人,而且其中兩個還是他的親舅舅和舅媽!

事實上黃小山的舅舅和舅媽也等于是他的養父養母,因為黃小山的父母在他七歲那年就雙雙在一場車禍中去逝了。在一夜之中變成孤兒的黃小山自然就只能由他唯一的舅舅收養在了膝下,而且由于黃小山的舅舅沒有生育能力,家里只有一個從孤兒院抱養的女兒,所以舅舅對黃小山也差不多就和對待親兒子一樣,十幾年來對黃小山的寵膩,甚至要超過大多數父母對待親生兒女的程度。

不過黃小山今天抓住機會後,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他手里的匕首一點一點的割斷了舅舅和舅媽的喉嚨……在此後的一段日子里,所有听說了這件事的人無不大罵黃小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

黃小山當然並不是真的喪心病狂,黃小山也知道舅舅和舅媽是真的把他當親兒子對待。不過……不管那對貌似和善的夫妻對他有多好,也永遠都無法抵消父母被害的深仇大恨!

其實早在十年前,當黃小山還只有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在無意中從舅舅和舅媽的對話中猜測到了一些,開始懷疑父母當年的死可能並非意外,而且很可能與舅舅和舅媽有著一些關系。

只是那時候的他還太小,根本沒有替父母報仇的能力,另外他偷听到的話也不過僅是片言只語,也不能因此就完全確定他父母一定是舅舅和舅媽害死的。

于是這十年來黃小山就只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直默默的隱忍著,可同時卻又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和當年那場車禍有關的人和事。

功夫不負苦心人,終于就在不久前,黃小山找到了當年給父母開車的那個肇事的司機。那個司機如今已經成了一家頗具規模的貨運公司的老板,而黃小山經過調查得知,那家伙就是在當年那次車禍後的不久就返回老家用大筆資金創立起這家運輸公司的,而在那之前他的家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如果說那次車禍沒有什麼貓膩的話,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

黃小山知道用正常的手段,肯定是不可能從那家伙的口中問出什麼來的,于是他直接叫來了他的死黨黑毛,兩人一起動手把當年那個司機騙出來,然後綁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好一番拷打,終于從那家伙的嘴里把所有的真相全都給摳了出來。

果然如黃小山所懷疑的那樣子,所謂的車禍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案,而這場謀殺的幕後主使者就正是養育了黃小山十幾年的舅舅和舅媽。當年黃小山的父母和舅舅、舅媽幾乎是同時下海經商的,不過黃小山的父母生意越做越大,而黃小山的舅舅、舅媽不但沒賺到錢,反而背負了一身的債務。

在被債主逼得無可奈何之下,舅舅和舅媽就把主意打到了黃小山父母的身上。因為黃小山的父親那邊一個親人也沒有,而黃小山的母親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哥哥,所以只要黃小山的父母一死,他們所有的財產都要歸舅舅和舅媽了。雖然黃小山才是真正的遺產繼承人,不過因為他的年紀太小,就算財產由他繼承,也只能先放到他的監護人那里,而舅舅身為黃山唯一的親人,這個監護人自然是非他莫屬……

接下來黃小山拿著從那個司機手里搜集到的證據回到雲山市,猶豫了好久後終于還是決定把這些東西還有他自己整理出來的一份狀詞送到了市局的刑偵科的劉科長那里去。

這劉科長是黃小山父親生前的老同學,也是很鐵的哥們兒,黃小山相信有了這些證據和資料那位劉科長一定會把舅舅、舅媽繩之以法的!

然而讓黃小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回到家里準備等待劉科長給他傳來好消息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舅舅和舅媽在三個保鏢的陪同下來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就見到舅舅冷著臉從皮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重重的扔在了黃小山的面前。

黃小山打開那個文件袋一看,只見里面裝著的赫然正是他在不久前才剛剛交給劉科長的那些證據和資料。

黃小山望著手里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證據呆證了半晌,隨後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是有天理的,不過看來我錯了!但是不要緊……既然別人無法給我公道,那麼我就自己來主持公道吧!」

黃小山笑罷不等對面的幾人反應過來,就當著三個保鏢的面悍然動起手來……

從十歲那年,自從對父母的死因才生懷疑開始,黃小山就在一直在偷偷地刻苦鍛煉身體,學了一大堆的空手道、台拳道、還有什麼拳擊散打之類的功夫,他甚至還曾經悄悄地去鄰市的地下拳場打過幾次黑市拳。雖然結果他被人打得很慘,差點兒連小命都丟在擂台上,不過卻也算是因此而經歷過真正的生死搏斗了。

所以盡管在舅舅和舅媽的身邊還有三個專業的保鏢在,但黃小山卻是夷然不懼,出其不意之下,就直接用一拳一腳放倒了其中的兩個保鏢。

然而最後一名保鏢卻終于及時反應過來,直接掏出槍來一槍打中了黃小山的胸口。

黃小山胸口血流如注,但是他卻仿若未覺一般,身形沒有半分遲滯,如同一只惡狼般狠狠的撲上去,在他的月復部再中一槍的同時,他也終于用雙手卡住了最後一名保鏢的喉嚨……

黃小山的舅舅和舅媽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轉身就逃,但是黃小山哪里會容他們再從自己手中逃走,一把奪過保鏢尸體身上的槍,連續開了四槍,將兩人的四條腿全部打斷。

放倒了這兩個殺害父母的仇人後,黃小山立刻拋下了手里的槍,接著又從保鏢的身上搜出一把匕首來,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舅舅和舅媽的面前。

黃小山的舅媽嚇得只是不停的哭叫哀求,而黃小山的舅舅則不時的提起這些年來他對黃小山的好來,希望黃小山能看在他們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上饒了他們一條命。

黃小山聞言冷哼了一聲,說︰「我正是看在你們夫妻對我的養育之情上,所以才打算通過正常的程序把你們繩之以法。哼……其實當年那件案子你們雖是主謀,但畢竟沒有親自參于殺人,因此我猜想如果由法院審判的話,你們最多也就會被判個十幾年,而憑你們的人脈關系,想來進去後最多幾年就會出來了!不過……既然你們不想去坐牢,甚至還把劉科長都給買通了,那麼……我也就只好代替法律來審判你們了!而在我這里……審判的結果就只有——死刑!」

用匕首結束了兩個養育了他十幾年的舅舅和舅媽後,黃小山心中無悲無喜,從十年前猜測到父母的死與舅舅和舅媽有關後,黃小山就一直在以查清此事的真相,為父母報仇為他的人生第一目標,除此之外什麼事業、學業、愛情似乎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樣。而現在一旦目標達成,他突然間就感覺到了一陣茫然,不知道自己將要何去何從。

再低頭看一看自己身上的兩處仍在流血不止的槍法,黃小山不由得淒然一笑,想到自己剛剛才殺了這麼多人,而且還在身體要害上中了兩槍,無論如何都必然是死定了。而他既然很快就要死了,那麼又哪里還有什麼將來,沒有將來,又有什麼好茫然的呢?

黃小山即不想死在醫院里,也不想死在監獄中,所以他趁著警察沒到之前,簡單的處理了一上的槍傷,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家里,直奔大雲山而去,他準備在那個風景秀麗的地方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只是在臨死之前,黃小山還想最後再見一個人,那就是他名義上的表妹邱水……

邱水是黃小山的舅舅從孤兒院抱養的孤兒,在這十幾年來,黃小山和邱水同住一個屋檐下,也算是兄妹情深了,殺死舅舅和舅媽後,黃小山唯一感覺有些愧對的,就只有這個妹妹了!畢竟對于邱水來說,她的養父和養母對她還是很有情義的,黃小山報了父母的仇恨,卻又等于是和邱水結下了殺父殺母之仇!

而且黃小山也知道,邱水對他其實還有那麼一種若有若無的愛慕之情,只是兩人名義上是兄妹,所以邱水從來都沒有對黃小山表露過什麼,如今事情發展到了這種程度,黃小山也覺得自己在離開人世之前,有必要對邱水說明真相。黃小山可以不在乎外人對他有什麼看法,是否把他當成是忘恩負義的殺人狂魔,但是他卻不希望邱水也誤會他,因此他在去大雲山的路上就給應該還在學校里上課的邱水打了一個電話,讓邱水立刻到大雲山上的鬼眼澗來和他見最後的一面……

只是約定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很久,卻仍然不見邱水的影子,黃小山不由得暗自嘆息了一聲,低下頭模了模胸月復上的槍傷,入手處一片粘稠。他知道應該是傷口處的血水又滲了出來,幸好他這次換上的是一件暗紫色的外套,即使被血水浸透了,也並不怎麼顯眼,否則此處游人眾多,突然見到一個全身是血的人,不嚇得他們屁滾尿流才怪!

隨著血越流越多,黃小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生命也在逐漸的流逝而去,眼前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幻象來……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再次扭頭向山路的方向看去,終于……黃小山看到一個青春曼妙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內。

黃小山用力的揉了揉眼楮,在確信此刻看到的並非幻像時,頓時欣喜若狂,可是正當他抬起腿來,搖搖晃晃的欲要走下鐵索橋迎上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在那個青春美少女的身後居然還另外跟著十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

黃小山的腳步立刻頓住,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失望和落漠的神色,在和正逐漸向他接近的邱水遙遙對視了片刻後,終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留下一個嘲弄的微笑,然後一轉身,毅然翻過鐵索橋邊上的護欄,飛身向著橋下滔滔東流的滄陽河水直落而下……

滄陽河在流經大雲山下的這個山澗處大概是因為河道驟然狹窄起來的緣故,水勢變得異常的湍急,而就在每年河水最急的那一段時間里,鐵索吊橋正下方的河水中時常會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這旋渦和普通常見的旋渦有些不太一樣,並非那種純粹的圓形,而是中間凸、兩邊窄,從上邊俯視下去,感覺那旋渦就有如一只巨大的眼楮似的,因而此地就被當地人稱之為鬼眼澗!

此時正值每年汛期正盛之際,滄陽河水的水位較之往年還要更加上漲了幾分,呼嘯的河水從鬼眼澗這里奔涌而過,卻自然而然的就在河心偏南的位置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鬼眼旋渦。

黃小山大仇得報,卻又心灰意冷身體要害中槍,自知終究有死無生之下無奈的從鐵索橋上跳落了下去,卻無巧不巧的筆直的落入到了那個巨大的鬼眼旋渦之中。

「咕咚」一聲,黃小山感覺自己好象是一頭扎進了一個大大的汽泡中似的,隨後就發現在那個巨大的鬼眼旋渦之下竟然是一個直徑大概有三米左右的球形空間。整個兒空間之內一滴水也沒有,而空間的四周卻是由一道道波濤洶涌的水浪所構成,只是不管那水浪如何的翻騰卻硬是無法流入到這個神秘空間中一滴水來。

以黃小山的見識自然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搞清楚這種奇異的現象是如何形成的,不過他此刻已是一心主動求死,自是萬事不縈于懷,面對這種嚴重違反常理的現象也好象是面對著一個水上游樂場上漂浮著的大汽球似的,竟是完全沒有往心里去。

不過緊接著,黃小山的視線就被一顆懸浮在這個奇異空間正中心的、閃耀著七彩光芒的珠子給吸引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顆珠子有雞蛋黃大小,珠體晶瑩剔透,其中仿佛有一道五彩斑斕的光帶在不停的游動一般,使得珠子表面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隨之不停的變幻,就好象舞廳里的彩色燈光一樣美麗得讓人沉醉。

不過黃小山顯然沒有什麼浪漫的細胞,身體停落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中後只是好奇的看了那個珠子兩眼,然後就一伸手將那顆七彩流光的珠子抓在了手里,就好象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似的。

胖乎乎的大手一抓住那顆珠子,黃小山的心頭就立刻涌起一股奇怪的念頭,他直覺的認為這顆珠子似乎很好吃,讓他非常的有食欲!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的話,即使同樣感覺到了來自于那顆珠子的誘惑,同樣猜測出這顆珠子的不凡之處,也絕對不敢輕易的嘗試吃掉這顆怪異的珠子,畢竟這東西模起來硬梆梆、冷冰冰的,真要吞下肚去,恐怕十有八九會消化不良。而且這東西如此的怪異、如此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里,天知道它有毒沒毒,吃下去雖然也有可能會給人帶來未知的好處,不過想來因此而掛掉的可能性只怕是更加大了幾分。因此,不管這顆珠子的誘惑力有多麼的強烈,只怕也沒幾個人真有膽子吃下這顆珠子去。

然而黃小山卻是沒有一點兒的猶豫,在直覺的感到這珠子好象很好吃後,就立刻毫不遲疑的一張嘴,就直接把它丟進了嘴里去,還好象嚼糖丸似的咬了兩口。對于一個主動求死的人來說,他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那麼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可以讓他畏懼的呢?

「咯吱——」一聲,那珠子不但堅硬無比,而且還好象彈性也不錯,被黃小山咬了兩下不但沒有分毫的破裂,反而象個彈力球似的在他的口腔里面四處彈射了起來。只听得「當當當」一陣悶響,那珠子差點兒把黃小山的滿口牙齒都給砸爛了,不過黃小山卻用兩只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是沒讓那顆珠子從嘴里彈出來。

終于……四處亂彈了一氣的珠子找到了黃小山口腔里的出口,「咕咚」一下,順著黃小山的食道滾落而下……

「哎呀……好燙啊!」

那珠子一入月復中,黃小山立刻感覺自己就象是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似的,一股灼熱的氣息順著他的肚月復四散開來,頓時讓黃小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咕嘟嘟」的在血管里面奔騰呼嘯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奇異空間猛然蹋陷了下來,四周奔騰的水流轟然砸下,直接將黃小山給包圍在了一團洶涌的潮水之中去,轉眼間就不知道被滾滾而逝的河水給沖出了多少里去……

從此以後,這鬼眼澗下的鬼眼旋渦就突然消失不見了,而且直到多年以後,也再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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