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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拉幫結派

白色的本田車停在棋勝樓的院內,車門打開,曹英從里面出來,抬頭看了一眼棋樓,目光轉向不遠處停著的另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那輛車的車牌曹英認得,那是陳百川的坐駕。

上午接到陳淞生的電話,告訴下午開會,討論京城棋社聯賽資金籌措方面的問題,地點就在棋勝樓,想要問更詳細的內容,陳淞生便閉口不談,只講到時候會上自有介紹。

接到通知後,曹英很是納悶了一陣,比賽資金方面的事情,不只陳淞生和陳百川在傷腦筋,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和那兩位前輩老人不同,陳淞生與陳百川都上了年紀,努力組建京城棋社聯盟,促成京城棋社聯賽,無非是想在有生之年做出些成績,所謂功成身退,完成這一京城業余棋界劃時代的創舉,在京城棋社的發展史上刻下自已的名字後,便可以心滿意足地退出,放下擔子,去過悠閑的生活了,六七十歲的人了,早該到了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

曹英不一樣,他今年還不到三十,正是年富力強,充滿野心和斗志的年紀,他想要做的,絕不僅僅是把陶然居經營為北京乃至全國第一流的大棋社,他的目光比這要遠的多——一家棋社算什麼?再了不起也只是一位成功的企業經營者,如果沖著這樣的成就,他又何必把精力放在陶然居的經營上?以他的能力和干勁,下海經商又或者搞實業不比這更容易見到成效嗎?

成功的企業家太多了。現在不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時企業改革,萬象更新,百業待興。新舊體制的踫撞下有著太多的機會與運氣,不需要有太高的能力,只要有膽量,有氣魄去闖去踫,就可能打出一片天空,成為時代的幸運兒(盡管被踫得頭破血流,傾家蕩產者的數量更多,不過。誰又會記得他們呢?)

現在呢?給過數十年的發展,該起來的都已經起來,該被淘汰的也被淘汰的差不多了,各個行業。各個領域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每個行業幾乎都有巨無霸式的龍頭企業所把持,後來者想要作出杰出的成績,就必須在那些龍頭企業的夾縫中苦苦掙扎,稍有露頭。就可能遭受到無情的打壓——經過數十年殘酷競爭而生存下來的企業哪一家不是實力強大,根基雄厚,一旦達成共識,聯手施壓以維護現有的市場格局。那些後來者有幾家能夠幸免?這種情況類似于美國西部曾經的淘金熱,先到者佔據了最好的金礦和土地。後來者要麼祈禱那可能連萬分之一都不到的發現新金礦的運氣會落在自已頭上,要麼淪為替那些先到者打工賣命的境地。

曹英清楚的很。他雖然有能力也有雄心壯志,但在商業領域,比他條件優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在一個市場已經非常成熟的行業想要做到最好,那幾乎是無法實現的事情,即使他的運氣再好,打敗那些擁有數十年歷史,雄厚資金的大企業集團,沒個幾十年的努力也是沒有半點兒希望。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曹英不是那種肯于長期甘于人下的人,與其成為成千上萬所謂的成功企業家中的一員,倒不如在棋社這個領域大展拳腳,作出一番成績——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有幾個能被後人記住?榮華風光一世之後,除了他們的家人,誰會知道他們是誰,做過些什麼?無非是黃土一抔,留不下半點的痕。人生在世,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曹英不想自已成為那種默默無名的人,他想要做的,是能被後人記住名字的人。

相比于其他行業,棋社雖然古以有之,但真正的發展壯大還是近些年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曹英才能夠在接手管理權之後,數年間便把陶然居從一個三流棋社發展為排名僅在棋勝樓,百勝樓後第三的大棋社。不過他也清楚的很,以前發展的快是因為起點低,會員從百人變為千人和從千人變為萬人,雖然在數字統計上都是翻了十倍,但其難度絕不是一回事兒,到了現在這個層級,自已所面對的對手都不是輕易可以擊敗的角色,自已需要隱忍和等待機會的到來。

而這次京城棋社聯盟的建立就是一次絕好的機會——陳淞生和陳百川雖然德高望重,根基雄厚,但他們倆個終究已經老了,就算能夠被選為聯盟的主席,在這個位置上又能夠坐多久?所以,曹英覺得自已並非完全沒有機會,盡管自已在資歷和威望上比不了這二位,但自已即有經營陶然局多年的實績,又有出身于商學院,熟悉現代化商業運作管理的理論知識,成為京城棋社聯盟的會長,更可以發揮自已的長處,統籌京城棋社的整體運作,並使之成為北京的一張名片,而做為京城棋社聯盟的首任會長,還用擔心自已的名字不會被歷史記錄下來嗎?

自然,這個機會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抓住,陳淞生和陳百川終究是京城棋社行業的元老級人物,比資歷,拼威望,自已都沒有任何勝算,所以,要想達到這個目的,自已就必須在棋社聯盟組建中作出特別的貢獻,起到別人所無法替代的作用,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在所有京城棋社人士的選舉中爭取到足夠的目光,戰勝那兩位陳總。

而京城棋社聯賽的資金無疑便是具有這種作用一項——促使那些中小棋社加盟京城棋社聯盟最關鍵的因素,就是只有成為棋社聯盟中的一員,才可能參加京城棋社聯盟,去贏取那現在還只存在于計劃之中的豐厚獎金。‘天下熙來,皆為利來,天下攘往,皆為利往’。誰能把比賽資金的問題解決,在聯盟職務的競爭中自然會得到更多的砝碼,有句俗語說的雖然不太好听,但卻非常的現實而且貼切‘有女乃便是娘’——那些中小棋社的經營者沒有資格和實力介入到這種高層權力的競爭中。自然是誰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好處便把手中的選票投給誰了。

所以,不僅是陳淞生和陳百川兩個人在為比賽資金落實的問題而奔波忙碌,曹英其實也在動用自已所有的人脈關系在尋找著資金來源,經過一番努力,倒也是找到幾位感興趣的投資者,只不過從興趣變為實際的投資行為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他雖然心里很急,但這並不是著急就能管用的事兒——幾百萬的投資。有幾個人能象打水漂那樣輕松的面對而毫不在意?

所以,當接到陳淞生的電話,並得知要開的會和棋社聯賽的比賽資金有關時,他的心里就是一沉。作為主要的競爭對手和趕超目標,他對陳淞生的辦事作風非常了解,知道如果不是有很大的把握,這個老頭兒絕不會輕易透漏風聲,既然主動召集會議。討論問題,肯定是事情的前期工作已經做好,只差最後的拍板定案了。

問題麻煩了。

陳淞生是京城棋社聯盟的最早發起者,本身就是聯盟第一任會長的最有力候選人之一。如果他再把聯賽資金的問題解決,很難想象其他那些中小棋社有什麼理由不支持他。得到這個消息。陳百川可能比自已的反應更強烈吧?終究和陳淞生相比,自已只是一個小字輩。論資歷,論聲望,都不會被他當做同一級別的對手吧?

又有一輛汽車拐進了棋勝樓的院門,听到背後有動靜,曹英轉過頭去看,原來是一輛棕紅色的三菱,車牌也很熟,烏鷺社董亮常開的那輛。

退後半步,曹英等著三菱車停好,車門打開,下來的果然是董亮,「呵,曹老弟,到的好早呀。」董亮還是一如既往的豪氣,看到曹英在等著自已,馬上笑著打招呼。

「莫到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只不是過比你早了一兩分鐘,有比我到得更早的人。」指指停在旁邊的桑塔納轎車,曹英笑著說道。

陳百川的車董亮自然也認得,看了一眼便笑了起來,「呵呵,老頭子年紀一把,沒想到論起沉穩的涵養還比不過你呀。」

他的話里有話——開會時間是事先約好的,到的早晚便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心態問題,重視的人會想早點兒了解情況,同時也怕路上出了什麼事兒把正事給耽誤了,所以會提早出發,提前到達,而不是那麼重視的人則會正常對待,雖不會故意遲到,擺譜,但也不會急著趕早。董亮便是如此,論整體實力,四大棋社中以烏鷺社最弱,董亮雖然經營有方,把烏鷺社管理的相當不錯,但石景山區離市區較遠,其影響力基本在西四環五環以外的地方,先天條件就比不上其他三大棋社,個人方面,論資歷威望,比不了陳淞生和陳百川,論棋藝還有頭腦,又比曹英差了那麼一點,所以董亮並沒有指望自已能夠染指京城棋社聯盟首任會長之職,不過他也清楚,烏鷺社的實力和影響力擺在那里,雖然首任會長的帽子不會落在自已頭上,但自已在聯盟中肯定也有一個不低的位置,反正不會虧了自已,所以他的心態反而是最平衡的一個,所謂坐山觀虎斗,有時候,當看客遠比自已捋胳膊,挽袖子親自上場來的更有意思。

听出董亮話中的暗指的意思,曹英微微一笑,心中琢磨,如果自已和陳淞生與陳百川爭奪聯盟會長之位,對方會支持誰呢?董亮在石景山地區的影響力很大,如果他肯站出來支持自已,至少可以把自已的勝算增加十幾個百分點吧?

「呵,董哥您說笑了,陳老的城府哪兒是你我這種小字輩兒所能企及的,他來的早,或許是因為他離棋勝樓的距離最近吧。論距離,肯定是你最遠,但你到這兒的時間只比我晚不過一分來鐘,如此看來,難道你對這次踫頭會比我和陳老還更在意?「曹英笑著反問道。

「呃,還有這麼一講?呵呵,我。大老粗一個,說到底也就是個看熱鬧的角色,哪象老弟你,要能力有能力。要頭腦有頭腦。」

董亮稍稍一愣,隨後笑著說道——未來棋社聯盟會長之位的競爭肯定集中在陳淞生,陳百川和曹英三人之間,三人之中,陳淞生和陳百川的呼聲無疑最高,相比之下,支持曹英的人就顯得少了一些,終究曹英的年紀太輕。今年還不到三十歲,而許多棋社的經營者年紀都要比他大被一個年紀比自已小的人管,要說那些人不感到別扭,可能嗎?雖然論資排輩這種事情在市場自由競爭的時代已經越來越被人們所摒棄。但無可否認,多少年來積累下來的思維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被完全改變的。而做為沒有能力挑戰會長寶座的自已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三位候選者中選擇一位進行合作,所謂投桃報李,如果押中了寶。那麼在未來的棋社聯盟成立以後,烏鷺社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顧和好處。

那麼到底應該押寶在誰的身上呢?

以常理而論,最妥當的辦法是在陳淞生和陳百川之間做選擇,因為以現在的情況看。這兩位成為棋社聯盟首屆會長的機會最大,在他們兩人之中押寶。中獎的機會最高,不說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四十總該是有的。

不過董亮卻有另外的想法——正因為絕大多數人認為陳淞生和陳百川的機會最大,所以他才不該去選擇這兩個人,理由有二,其一,支持那兩個人的人太多,相而之下,自已手中那一票的份量便顯得不夠那麼重要了,就象玩體彩賭球,總押強隊贏弱點,即使押中了,因為分享獎金的人太多,落在自已手里的其實也沒有多少,成了所謂的‘火鍋在獎’,中看而不中用,更何況,兩位陳總之間的對立對抗圈子里是盡人皆知的事兒,這次在組建棋社聯盟事情上的合作,也只是基于共同的利益,而非雙方的關系由敵轉友,一旦聯盟成立,事成定局,矛盾和對抗肯定還會繼續存在,那麼,在兩人之間排隊一旦選錯了邊,事後被秋後算賬的滋味兒會好受的了嗎?而曹英雖然暫時處于弱勢地位,但也正因為如此,自已的支持對其才顯得尤其重要,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萬一曹英競選成功,自已豈不是其最大的功臣,還用擔心不被另眼看待,得到最大的照顧?其二,陳淞生和陳百川年事已高,即便成為聯盟首任會長,其在這個位置上的時間也不會坐很久,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兩年,大概就得功成身退,讓出會長之位,而以現在京城棋社的現狀看,這兩位退出這後,曹英便會成為下任會長的不二人選,所以基于以上的考慮,押寶在曹英身上才是最理智的行為,首先,押對了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回報,其次,即使押錯了,成為會長的是那兩位陳總,但因為自已並非支持其中的任何一位,換言之,也就不是站在任何一位的對立面,那麼無論誰最後成為會長,都不會把自已視為要打擊報復的對象,另外,支持曹英雖然沒能成功,幫助他成為首任聯盟會長,但曹英也會領他的情,等到那兩位陳總讓出位置,曹英成為新的聯盟會長時,一樣會給予自已相應的報答。

所以,選擇曹英,雖然暫時看來是一件很不討好的事情,但從長遠來看,卻是風險最小,收益最大的一項投資,董亮的頭腦並非他故意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能夠把烏鷺社發展為京城第四大棋社的人怎麼可能是個莽夫?

「呵呵,董哥,您這麼說不是在損我呢嗎?說到頭腦能力,董哥您比誰差呀?烏鷺社坐鎮京城西北,整個石景山區幾乎都是你的天下,如此成績,小弟是甘拜下風,望塵莫及,哪兒敢在您面前吹牛呢?」曹英笑道——人捧人高,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不清楚董亮是不是真的站在自已這一邊,但剛才的那番話無疑是在向自已示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堵牆,他當然不會錯過拉近關系的機會。

「哈哈,咱們倆這是在干什麼?你捧我,我捧你,知道的是咱哥倆在談天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說相聲呢。」董亮是哈哈大笑,從曹英的回答中,他听出對方是承認自已所具備的實力,並表示友好的意向。

「誰說不是呢。呵,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進去吧,不要讓兩位陳總嫌咱們倆拖沓。」曹英也是會意而笑,轉而催促董亮上樓,言語中有意無意之間,已經把他們倆和陳淞生與陳百川分為兩個陣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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