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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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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爺在肖國建的逼迫下,喊出家丁,帶領十多名鄉勇前去裝糧食。

那些家丁雖然一個個膽小如鼠,不會真的為徐府這幾粒糧食將命送掉,肖國建也不敢大意,押著徐老爺,親自前往糧庫。

滿滿兩大車大米被拉出徐府大門,肖國建押著徐老爺跟到大門外。

糧食搞到手,肖國建卻對另外一件事極為感興趣。

「徐老爺,今日有幸被你當為神交,只是滿城的人對你好像都很敬畏,不知道他們為何會如此?」

這是徐老爺最為得意之事,雖然生命還掌握在人家的手中,仍是禁不住得意洋洋地告訴肖國建,他妻子曾經做過當今聖上康熙的女乃媽,隨著康熙長大成人,賞賜了他全家大批金銀,令其返鄉居住。

偏僻山城,竟能跟康熙扯上淵源,怪不得徐府有此威勢。肖國建倒吸一口冷氣,今天的禍惹得可是夠大的。

大禍已經惹下,害怕也沒用,必須唬唬他才行,肖國建思考片刻,向徐老爺說道︰「既然今天承蒙徐大老爺厚愛,肖某有一句話想送給你,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不可做盡,願你好自為之。」

「自稱肖某,你是?」

肖國建微微一笑,丟下呆若木雞的徐老爺,追上了糧車。

星光之下,行進中的兩輛木輪大車,被滿載的大米壓得吱吱呀呀直叫喚,肖國建暗自得意,為城外義軍解了燃眉之急,他們不當場向他跪下敬拜才怪呢!

西城門越來越近,肖國建最為害怕,在此最關鍵時刻出現意外。怕鬼見鬼,他們剛轉上通往西城門的那條道路,數盞燈籠迎面迤邐而來,領頭的正是那位龐賽花龐同知。

外面敵情已明,龐賽花的冤情也已明了。湯斌回到府衙,第一件事就是從待審廳放出龐賽花。下午趙良棟竟敢私放肖國建出城,湯斌對他已經不太信任,干脆任命龐賽花擔任巡城使,把府城綏靖治安之權全部交給了他。

龐賽花死里逃生,又受到重用,自然喜出望外。他真夠敬業的,匆匆吃過晚飯,連休息片刻也沒有,就率領湯斌撥給他的十名戈什哈,開始上任理事了。

城外有大批叛軍,城牆成為他巡查的重點。繞著城牆轉了一圈,剛剛來到西門,正好堵住糧車的去路。

冤家路窄,宿敵相遇,肖國建不想節外生枝,剛想指揮車輛躲到一旁,龐賽花早將他看在眼里。

「喲!這不是肖公子嗎?」龐賽花舉著手中的燈籠向肖國建臉上照了照,「听說你已經逃出城外投靠叛軍去了,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叛軍攻城沒有取得效果,硬逼著你再干那細作的勾當?」

龐賽花的陰險狡詐,肖國建深有領教,可不能讓他把自己的細作之名坐實。拱手笑道︰「一看就知道,龐同知的冤情得到了昭雪,可喜可賀呀!小弟是受趙良棟趙軍門委托,協助他守城的,這細作罪名可不是亂說的。」

「我在亂說,是嗎?」龐賽花皮笑肉不笑,指著糧車問道︰「既然你身負守城重責,深更半夜弄兩輛車子在城中繞圈,不會是資敵的物資吧?」龐賽花一邊說笑著,一邊把手探向糧車上的麻袋。

如果讓龐賽花清楚車上裝的是什麼東西,今夜的心機算是白費了。肖國建擋在他與糧車之間,笑道︰「這是趙良棟軍門下令小弟弄來守城用的器具,小弟哪敢用來資敵!」

「嗯,不對!」龐賽花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天下之事就沒肖老弟不敢干的,說不定車子上藏著誰家的大姑娘,那我可得好好看上一看。不過肖老弟請放寬心,你龐大哥只是想過過眼癮,絕不眼饞。」

隨著龐賽花的眼色,一名戈什哈趁著他們說話的工夫,舉刀剁向一輛車子。最上面的麻袋被劃開一道裂痕,里面的大米嘩嘩的向下流。

「是糧食——大米!」龐賽花盯著肖國建的臉,挖苦道︰「肖老弟,不是大哥說你,深更半夜不在旅店睡覺,卻千辛萬苦替叛軍弄糧食,他們能給你什麼好處。你難道仍在惦記叛軍首領肖三癩子能將他的妹子嫁給你?你已經有個千嬌百媚的棠兒了,年紀輕輕的,不要貪心不足,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得意之人易快口,龐賽花開始不過是在跟肖國建調侃,現在抓住他通匪的真實把柄,更像貓戲老鼠,喋喋不休。

事情敗露,除掉干掉龐賽花一途,再沒別的辦法好想。但干掉龐賽花也不是那麼容易,別說他身邊的十名巡撫侍衛,就是自己手下的十多名鄉勇,關鍵時刻能不能站在自己一邊還很難說。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肖國建向那十名戈什哈說道︰「你們的龐同知剛才是跟兄弟說笑話呢!兄弟們守衛府城,流血流汗一整天,兄弟好不容易從徐府借些大米,是準備打打牙祭的。」

這些巡撫衙門的侍衛大多數來自南方,平日里都是以大米為主食,自從跟隨巡撫湯斌來到這座身處中原月復地的府城,每天紅薯干高粱米吃著,想起來肚子就冒酸水。好多日沒見過大米是什麼樣子了,立刻興奮得「嗷嗷」叫了起來。

沒費力氣,攻心勝利。肖國建叫道︰「弟兄們,弟兄們,是不是現在就想嘗嘗這黃河古道大米的滋味。要說黃河古道的大米呀,生長期長,煮出的飯,碧綠碧綠的,比南方產的大米香得去了。」

深更半夜,這些侍衛根本沒想現在就吃,被肖國建這麼一鼓動,肚內的饞蟲馬上跳動起來,領頭的是一名五品服飾的武官,向肖國建拱手道︰「肖公子,你這樣一說,兄弟們還真餓了。能不能」

「自家兄弟沒什麼好說的。」

肖國建吩咐手下鄉勇,「給大人們搬下兩袋,趙大人如果問起來,就說是我送給侍衛老爺打牙祭了。」

侍衛們有的是力氣,沒讓鄉勇動手,過去兩個人,分別抓起一麻袋大米甩到肩膀上。

還指望他們抓捕肖國建的龐賽花,看到這些侍衛輕易被肖國建收買,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放下,全他媽給我放下!」

「龐賽花,**罵誰呢?」五品武官根本就沒把這個師爺出身的同知放在眼里,瞪著眼逼向龐賽花。其他侍衛對他也是怒目以視。

肖國建巴不得侍衛們能將龐賽花當場做掉。怕他見機逃月兌,上前攔住他的去路。「都是自家兄弟,可不能火並,一定不能火並。」

龐賽花退無去路,一陣陣頭皮發麻,下意識一伸手,模到腰間的劍鞘。這是湯斌為安撫他,也為了他能夠有效約束那些侍衛,特意送給他的貼身佩劍。

「巡撫大人寶劍在此,我看你們誰敢放肆。」龐賽花拔出寶劍舉過頭頂。

這些侍衛不買龐賽花的仗,卻不敢藐視巡撫大人,頓時啞巴一片。五品武官舌忝舌忝舌頭,打千在地︰「見劍如見人,伍紹祖謹遵巡撫大人憲命。」

「肖國建深夜運糧,非盜既匪,下官命你將其拿下。」

龐賽花將手中寶劍遞到伍紹祖手中,「巡撫大人特別有令,有膽敢拘捕者,格殺勿論。」

「折!」伍紹祖接過寶劍,向肖國建一拱手道︰「憲命在此,還請肖公子不要做無謂反抗。」

肖國建回頭看看,伍紹祖手下眾侍衛圍了上來,雖然還沒有立即動手,但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反抗,即使不會像龐賽花所說當場格殺,立刻也會被繩捆索綁。

再看看手下那幫鄉勇,此刻就像廟中小鬼,呆若木雞站立在原處一動不敢動。他們奉趙良棟之命跟隨肖國建運糧食,卻根本不知道這糧食是為誰所運。龐賽花是奉巡撫大人憲命捉拿肖國建,他們誰還願意蹚這渾水。

功虧一簣,沒人可以依靠。肖國建苦笑道︰「伍大人,兄弟可以跟你走,但這些糧食都是趙良棟趙軍門守衛府城所需,還請你們能」

「肖兄弟請放心,你借糧犒勞弟兄們,這個情弟兄們還是領的。」伍紹祖命令手下,「都听好嘍!這些大米是肖公子一片心意送守城官軍打牙祭的,有誰膽管擅自挪動,就干掉他。」

龐賽花向湯斌行賄,伍紹祖是親眼目睹,他真怕這些糧食被龐賽花再送了人情。

成功將宿敵抓捕,龐賽花哪里還有心情想別的,吩咐快點將肖國建綁起來。一名侍衛拿著繩子靠近肖國建,剛想把繩子套向他的脖子,忽然一個東西帶著哨音飛向侍衛的腦袋,侍衛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一陣劇痛,翻身倒在地上。

肖國建看得真切,侍衛腦門上一個小洞,鮮血像利箭相似,噴射而出。

「棠兒,是棠兒。」肖國建四下張望。漆黑深夜,什麼都看不見。

「肖國建,你心里就裝著棠兒不成?」黑暗中一個哀怨的聲音說道。隨著話音未落,又是「噗噗」兩聲響,龐賽花身邊的兩盞燈幾乎在同時被擊滅。

剛才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侍衛鄉勇,像炸了窩,四下亂竄,唯恐遭到那名侍衛同樣的下場。

肖國建已經听出襲擊者的聲音,剛想出聲叫喊,那個聲音再次響在耳畔︰「肖大哥,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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