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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呸,還真是個流氓

清明時節雨紛紛,在王羽的記憶中,每年過清明都會陰雨幾天。

王羽開著昨夜租來的黑色雪弗蘭,緩緩駛進北邙山公墓區。停好車,他從後備箱提出幾瓶好酒,一大束金黃色的菊花,方面袋里還裝有不少冥幣。

和他路上行人一樣,面色肅穆,連空氣都隨之壓抑、沉重。

王羽今天穿著一身過時的黑西裝,黑色硬底皮鞋,戴著一款過時的墨鏡。如果有在臨江混過的兄弟,一定能認出這是幾年前流行的社團制服套裝。

他穿過墓地小道,身上帶著莫名的氣勢,皮鞋地青石板上發出「梆梆」的響聲。一些中年倉皇回頭,看到王羽這副裝扮,紛紛像躲瘟疫一樣,為他讓路。

北區福利院的年長保安叫古泉,今天陪妻子來公墓祭拜先人,他看到王羽這副裝扮,忙對他妻子說道︰「快看,那就是我們福利院的煞星,我給你說過好多次的。怎麼樣,我沒猜錯吧,他這身行頭,是幾年前最流行的混混制服啊。」

他妻子不耐煩的嚷嚷道︰「不就是一流氓嘛,至于這麼大驚小怪的?我看你在那當兩年保安,都快嚇出毛病了。流氓怎麼啦,他能吃掉你不成?」

古泉有點怕老婆,婆娘一凶,他頓時囁嚅道︰「可他真的很厲害,一般的流氓頭子都怕他。」

「你又不是流氓頭子,你怕什麼?快點走啦,祭拜晚了,老人們會怪罪的。」凶悍的婆娘催促著古泉,兩人小聲嘀咕著,在寂靜的墓碑間有些異樣。

王羽走到一塊巨大的墓碑面前,看著墓碑上雕刻著的熟悉名字,他咧嘴笑了笑︰「兄弟們,又是一年,小爺來看你們了。今年還是老規矩,先上菊花,再陪你們喝酒。至于鈔票嗎?嘿嘿,誰喝贏了誰拿去,先趴下的都是孫子。敢不敢陪小爺玩?不說話是吧,不說話就當你們答應啦。」

王羽說著,把手里的東西先放地上,拿起菊花,把這一大束拆散,整齊的在墓碑前擺出一排排。邊擺邊說道︰「以前送菊花都送習慣了,據說菊花又了新涵義,兄弟們先收著,真有哪一天真菊不保,可以用這些花做備用。」

旁邊有一個掃墓的年輕女子听得目瞪口呆,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王羽轉頭瞪那女人一眼,雖然感覺有些面熟,但還是嚴厲的批評道︰「掃墓祭拜之時,給我嚴肅點。笑笑鬧鬧,成何體統?」

那女人皺起鼻子,鼻上有幾顆可愛的雀斑,沖王羽做個鬼臉,便不敢再笑。

王羽繼續祭拜兄弟︰「花你們先收著吧,我來開酒。最近物價飛漲,前幾年兄弟們最愛喝的茅台兩三百一瓶,這兩年漲了一倍,沒有五六百搞不定。別嫌我帶的酒少,大不了都給你們喝。」

王羽絮叨著,把一瓶瓶茅台倒在墓前的菊花上,自己也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地上有水,王羽用冥幣墊在下,拿著最後半瓶茅台說道︰「冥幣都是假的,真燒下去,你們也用不了。燒人民幣呢,我又舍不得。瘦猴、茶沫幾個小子和我一樣是孤兒,走得干淨利落,沒有親友需要我照顧。而冬瓜、水手幾個混蛋就麻煩多了,小爺每隔兩月就會變成窮光蛋,雖然錢不多,但我敢發誓,我真的盡力了。不過你們別罵我虛偽,干淨錢難賺啊!」

王羽說著,又灌了一大口白酒,盤腿坐在墓碑前大訴若水︰「林阿姨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個算命的,說我不適合在道上混,因為什麼合格不對之類的,總之就是不行。她老人家一直很彪悍,決定之後,當場就去找九爺談判……後來的結果你們听我說過吧?嘿嘿,九爺都甘敗下風,我又能怎麼辦?」

「不過現在好了,小爺我有了新技能,估計能賺不少干淨錢,你們的家人就是我家人,小爺我養他們一輩子……」王羽酒量不高,腦袋有點暈,過會還要開車,把剩下的酒都倒在墓前。

旁邊一直偷听王羽說話的女孩安靜了許多,再也笑不出來,明亮的大眼楮閃爍著好奇的光彩。她留著齊眉的劉海,黑色的長發剛到到肩,發梢同樣剪得整齊。這比她前天在听雨軒酒店里打工要精神許多,穿藍色修身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扮裝好像學生。

「我叫白玲,前天咱們見過。不會換了衣服,你就不認得我了吧?」整齊劉海的女孩,蹲地墓碑前,把胸前一對飽滿的山峰壓得變了形,春衫縴薄,連蕾絲邊的也能顯出紋理。她的聲音很好听,在熱鬧的街市,憑聲音也能引來男人的注視。

王羽轉頭瞥她一眼,冷冷說道︰「今天是莊嚴肅穆的一個節日,我不想在兄弟們面前討論服務小姐的衣服問題。當然,剛才確實沒認出你,今天你的衣服穿多了,沒有透視效果,我不好確認。」

「你……無恥!」白玲憤怒的沖他比個中指,站起來就走。

就在這時,從旁邊小路跑來一位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手里拿著兩束花,一束百合,一束金菊。用同樣好听的聲音喊道︰「姐姐,你怎麼要走?不是說好讓你等我回來的嗎?」

原來白玲帶雙胞胎妹妹白潔來掃墓,來的太急,忘了買花。來到親人墓前才發現少了東西,重新讓妹妹白潔回墓園門口買東西。

「踫見一個流氓。」白玲憤憤的說道,聲音很大,故意讓王羽听到。

「穿舊西裝的就是流氓?蠻帥的嘛。」白潔笑嘻嘻的接了一句,倒也不怕,因為四周都是掃墓的人,也不怕王羽使壞。

王羽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拍著墓碑大笑︰「兄弟們听听,死了都有人罵你們流氓,你們真是天生流氓命啊。啊?你們說是罵我的?怎麼可能,我現在是跨國企業的正式員工了呢,絕對不是流氓。」

白潔剛想說自己罵的人是他,卻被王羽搶先了。女孩氣得臉色一紅,鼻子上的雀斑和她姐姐一樣明顯︰「呸,還真是個流氓。」

就在這時,山坡小道周轉傳來一陣壓抑的喧嘩,掃墓之人捂著嘴,對一群穿西裝、氣勢凶悍的人指指點點。走在這群隊伍最前面的是位穿唐裝的老人,正是北區的大佬九爺。他旁邊是名穿黑色皮衣的少女,攙著他的胳膊,漠視周圍指指點點的怪異目光。

「老爺,羽少正在墓地。要不要先讓他離開?」阿忠快步走到九爺面前,小聲稟報道。

「為什麼要讓他離開?他躲我幾年了,平時想見他都難……咳咳……今天好不容易見他……咳咳……」九爺咳得面色通紅,旁邊的少女忙拿出一瓶噴劑狀的藥水,對著老人的嘴巴噴了兩下。

「爺爺,下雨天你的傷口不舒服,就不要說話嘛。」少女埋怨的說道。

王羽已看到咳喘不停的老人,有十幾名黑西裝的漢子出來清場。因為白玲、白潔兩姐妹離王羽較近,西裝男子吃不準這姐妹和王羽的關系,遲疑一下問道︰「羽少,這兩位姑娘是……?」

「不認識。」王羽搖頭。

兩姐妹本來正為出現的**大人物而震驚,更為這群**人物對王羽的恭敬態度而驚愕,突然听說王羽不認識自己,明顯想趕自己離開,頓時惱火萬分︰「你這流氓,剛才還調戲我們,現在居然裝作不認識,太壞了!」

說完,卻不給王羽解釋的機會,她們姐妹二人頭也不回的離開,像是負氣離開的怨婦一樣。

王羽懊惱的一拍腦袋,對著墓碑訴苦道︰「女人啊,哪個都不好惹!我剛才真調戲她們了嗎?兄弟們幫我評評理……什麼?你們也幫著她們說話?太無恥了。交友不慎,明年不給你們帶茅台了,滲水的二鍋頭要不要?」

「王羽!」九爺站在墓碑前,輕輕喊了一聲。

王羽身體一僵,緩緩轉過頭,不敢再對著墓碑裝瘋賣傻,然後恭恭敬敬喊了一聲︰「九爺!」

皮裝少女怯怯的喊道︰「小羽哥!」

王羽嗯了一聲,沒有看她。

少女撇了撇嘴,委屈的淚花在眼框滾動。

「唉,我老了。」九爺對年輕人的矛盾視而不見,嘆息一聲,說道,「只要你肯回來幫我,這位置仍是你的。」

「九爺一定不喜歡言而無信、誓而不遵的人。很顯然,我也不喜歡。」王羽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感激,但聲音依然平淡,平淡得倔強。

「哈哈,你這小子……咳咳……」九爺被拒絕,卻開心的大笑起來。

跟在他身後的一群小頭目,心情復雜的偷看王羽一眼,既羨慕又嫉妒,在臨江市能一句話就讓九爺開懷大笑的有幾個?又有幾個人夠資格接任九爺的位置?但是退下去的一幫老人卻無條件的支持王羽,當年王羽救的不僅僅是九爺一家,還有那群混在九爺身邊的老一代頭目。

陶通也在這群黑衣漢子中間,以他的江湖地位,只排在中後位置。此時他才發現王羽在九爺心中的特殊地位,冷汗順著額頭,滾滾而下。當天他丟了顏面,雖然當時迫于壓力離開,但對王羽的恨意一直沒有消失。近日正設計對付海副局長,忙活完了,就想找王羽麻煩呢。現在一看,他頓時熄滅了報復的想法……

王羽走到咳嗽不止的老人面前,神情凝重的抓過他的手腕,兩根手指按在脈搏上,幾十秒之後,才道︰「肺上的舊傷又嚴重了,最近又偷偷抽煙了吧?」

「小羽哥,你學的明明是獸醫,不帶拿爺爺身體開玩笑的。我看的緊,爺爺根本沒抽煙的機會。」

王羽不耐煩的擺擺手︰「小丫頭懂什麼,一法明萬法通,獸醫學到極致,花花草草都能醫治,何況是人。」

黑西裝的漢子憋得很辛苦,松了松黑色領帶,覺得今天的氣溫有點高,汗水怎麼控制不住往外涌?有的人甚至偷偷捂住耳朵,不敢听九爺發火的咆哮聲。一個學獸醫的敢給九爺看病,就算對九爺有恩,也會被打得半死,扔進臨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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