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相談甚歡
張家的主要產業，在浙江的杭州，但張府的選址卻是在這里。主要是因為一線大城市的生活水平更高一些，並且對于生意而言，在這個國際化的大都會里安家落戶，也顯得更為合適。
西 的別墅整體帶著歐6風情，典雅而氣派，內部裝潢也顯得舒適別致。總體而言並不顯得過于奢華，但卻十分關注享受，看來張家也並非僅僅是只懂得炫耀財富的暴戶。這很難得，是有著時間積澱的老牌世家，才有的氣象。
走進了寬敞明亮的大廳，看著水晶吊燈映照下的地毯，溫馨暖和的氣氛油然而生，果然有著家的感覺。
站在人群之中的中年人，眉宇間透出威嚴的氣質，隱隱有位者的風範，後面跟著兩個家僕，看其氣勢與步法便知是好手。世家大族里面，沒有自己的私人武力，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被各自的血腥氣所吸引，祖捷幾人也用目光與對方互相交流著，這是一種暗暗的較量。張嘯雷這人，經營著衡和這麼個大規模的綜合性商業協會，打打殺殺也肯定是少不了的。多年來所經歷的風風雨雨，更是在眼力比張景臨更為深厚。
從鐘泱的身，他嗅出了那種位者的威嚴，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對于女兒的眼光，不由得暗自點頭稱許。
「在下鐘泱，見過伯父，這里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長身卓立，雖然相貌平凡，但身凝聚著的自信和從容，卻讓人眼前一亮︰果然有著氣度，並非是沒有教養的人。
見面禮幾件鐘泱收集來的古董，知道張嘯雷喜歡，便拿了過來做見面禮。對于張家而言，這未必就很貴重，但這態度就很關鍵，表明自己是用心在做的。
「哈哈，來來嘯雷看著鐘泱的神情姿態，當然也非常滿意，臉帶著欣賞的笑意，連忙招呼著坐下。時間也基本到了用晚宴的時候，看樣子是要留鐘泱下來吃飯，這個態度也很明顯了。
至少這第一印象，算是不錯。
祖捷也帶著幾個保鏢，到另外準備好的酒席處就餐，作為隨從，按照規矩他們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性質的家宴。
因為雙方都有著良好的教養，並且也都心存善意，故而在晚宴氣氛也顯得輕松而活躍，並不氣悶或緊張。雖然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可每個人臉的笑意卻是看得出各自的心態心情。
宴後，張嘯雷和張夫人都與鐘泱相談甚歡，不過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鐘泱也不能多留，便起身告辭，約好了下一次拜訪的時間，這便離去。
張嘯雷只是送到房門，而張茵茵卻一直送到大門外，和鐘泱依依惜別，眼角淚花點點，說不出的嬌俏愛憐。
「老爺，茵茵的婚事我也並無不滿，只不過??????」張夫人出身小戶人家，和張嘯雷相識于微末，在張家破敗的時候，依舊無怨無悔的跟著。夫妻兩人感情深厚，平時都是無話不談。
但現在，這事涉及女兒的終身幸福，就連張夫人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是有些話想要說。
「夫人，你也看出來啦？」作為家主，平常自然有著決斷和果敢。但這時，臉也浮現著凝重與遲疑，看來是和張夫人一樣，對女兒的婚事有著猶豫。
「鐘泱這個孩子，無論從哪里看，都是極其優秀的，對此我並無抱怨。可就是太優秀了，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的這種從容不迫和自在安然，想來是並不深愛茵茵。無憂無怖，必是離于愛者。」
對著張嘯雷，張夫人也不隱瞞，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個人如果在意某個人，必然會展現出慌亂，那是因為患得患失。但鐘泱的氣度，作為兒子或許之選，作為女婿卻未必了。政治婚姻雖然也有，但哪個父母不希望女兒能獲得幸福？
「你去問問女兒的意思，就把這事和她提一下。唉，孩子也長大了，他們自己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主。」張嘯雷這話有些意興闌珊，這挑女婿，的確是件頭疼事。太差了，不了台面，太好了，又未必能對自己的女兒一心一意。
能夠恰到好處的，估計全天下也找不到幾個合適的。更何況，還要照顧到女兒的心情，這婚姻大事，歷來是做父母的里里外外操碎了心。也還好張嘯雷此人比表開明，也比較尊重兒女自己的選擇，這和張家的門風有關。
「茵茵啊，你過來一下，媽有事情和你說。」見女兒從門外進來，張夫人也拉著女兒的手，進到閨房中說起了家常。母女兩個許久未見，當然有著不少悄悄話要說。況且這種涉及感情的私密之事，張嘯雷作為父親也不好插手，只能讓夫人出面了。
母女倆端坐在松軟的床墊，張夫人握著女兒的手，目光慈祥，那里面是濃濃的關愛之意︰「茵茵啊，你真的喜歡鐘泱嗎？。」
「那當然，媽，你不是反對我們倆的關系啊？」見到母親神色不對，張茵茵眉宇之間，也露出了憂色︰「其實他人挺好的，而且條件背景也不錯。」原本還打算說出一些關于古文會的事情，但想到了鐘泱此前的叮囑，便又緘默不語。
她不是個不知輕重的女子，當然明白什麼事可以說，什麼事不可以。
「我不是說他不好，相反，這個孩子太優秀了。」見女兒似乎在擔心家里人的意見，便模著她的腦袋，寬慰道︰「這樣優秀的男人，又豈會把全部心思放在你一個人身？你毫無保留地去愛他，他未必就也能如此啊。」
張夫人的的出身，雖然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可這心思玲瓏剔透，一眼就看出了鐘泱的性格和氣度。能在大戶人家里數十年來保住自己的正妻地位毫不動搖，單單憑著姿色和性格可不夠，智慧也肯定有著出彩的地方。
將頭靠在母親的臂膀，張茵茵此時的心情，也看不清楚是冷靜還是落寞，暗淡柔和的室內燈光所照耀下，只見她痴痴的說著︰「我知道的，母親，從喜歡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我只想站在他的身側，靜靜的看著他就好，我不想成為他的負累。」
「唉，傻孩子。不過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我和你父親也會支持你，自己就好好走下去。不管怎麼說，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撫著女兒的梢，張夫人也嘆息著，身為女人的宿命。
一個事業有成，而又全心全意愛著妻子的男人，實在是難找。嫁到張家這麼久，經歷過豪門內部的風風雨雨，這些事情早就全都看清楚了。現在輪到女兒的未來，作為母親的她又豈會不明白。
每一個選擇背後，都代表著取舍，對于生活而言，兩全其美幾乎是不存在的。這個世界，沒有容易走的路，只看你願不願意走。
??????
法租界內，有著為繁華的娛樂設施，更是美女明星雲集，讓整個城市芬香宜人。早些時候的南唐北6，都是交際花之中的一時翹楚，唐瑛和6小曼其風采之迤邐，的確鮮有能及之者。
在家中用過了晚膳，張景臨便獨自一人駕車外出，今晚他還有一個必須要約見的可人，倒也不是完全為了出外廝混。
純黑色的「白馬」平穩的行駛在筆直寬敞的馬路，車子過了24層的國際飯店、大光明電影院，在「仙樂斯」門前的霓虹燈下嘎吱一聲剎住了。幾個制服筆挺的侍者來開車門。
這里是杜月笙的徒弟謝葆生所開，有著濃厚的杜氏背景，當然等閑人不敢在此鬧事。進了大門，但見舞廳內，燈紅酒綠，美女如雲，俊男如雨。政客j n人、豪商名士，皆隨處可見。
空氣中飄蕩著悅耳的音樂，更有美艷的交際花站在台獻歌，滿堂歡聲笑語，絡繹不絕。如此奢靡的氣氛之中，走出了一位身材婀娜，容貌秀麗迷人的年輕交際花。身著無袖印度綢旗袍，女乃白色的底子綴著一朵女敕黃的小菊花，滾邊是嵌金線的黑絲絨。
腳一雙蛋黃色高跟皮鞋，肉色熒光的長統絲襪在高叉旗袍下顯露出一雙修長的大腿，蓬松的卷像波浪自然披散下來，光影中曲線玲瓏，凹凸畢現。她柳腰款擺，走到張景臨跟前，挽起他的胳膊嬌嗔地說道︰「哎喲，張公子可算是來了段少爺都在那里等您許久了。」
這個年代的，亦素有「東方不夜城」之稱，被許多人喚作「東方的巴黎」。的舞廳，有中外之分，高低之別。除了舞廳中所給的工資外，舞女另一項主要收入就寄希望能得到「拖車」的施舍，讓他們多在舞廳中消費。當時的舞廳規定，舞客每買一比較昂貴的香檳酒，舞女可以從中抽取一到二元。
在交際花的引路下，張景臨來到一處角落，昏暗的燈光，周圍飄散著靡靡的聲音，真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歡樂場。他先是拿起了一杯倒好的白蘭地一飲而盡，這才笑著︰「家里有事，來晚了些，先自罰三杯。」
「得了，今天不是去接你那寶貝妹妹嘛，趕緊坐下，別讓姑娘們等急了啊。」說著這話的，正是段海成，生得唇紅齒白，秀美勝過尋常女子。這位粵海商業協會的大少爺，此時也來到了這個珠玉之地，希望拓展粵海商業協會的勢力來了。
段海成與張景臨時候的老同學了，兩人之間的誼，也還算深厚。只不過段海成並未見過張茵茵，在加鐘泱在南沙也不常露面，所以也一直不知道張茵茵和鐘泱的事情。這次來到，也是想著先熟悉熟悉門道。
在此之前，粵海商業協會和興華社，也曾與江浙一帶的財閥和商戶展開個合作，不過規模並不大。而張家此前也對廣東生產出來的那些個緊俏商品，派出張景臨，也是為了在銷售份額爭取更多的供應比例。
就現在來說，可是供不應求的狀態，這些個緊俏的日用品和奢侈品，在仍舊有著不小的銷路。雖然衡和開的不是百貨店，可能賺錢的生意誰不喜歡做呢？整天向外商出口原材料，也賺不了多少利潤，更不用說面對苛刻的合同，還時常要擔驚受怕。
張嘯雷早就想著要轉營業務範圍了，只不過在接觸粵海商業協會之前，還並無合適的時機。如今段海成親來，就代表了一種態度，至少說明了雙方有著合作的利益前景。唯一的問題是，衡和商業協會並非是唯一盯著這塊肥肉的存在。
兩人本就是摯，當然無話不談，一番杯盞交觥之後，酒勁也頭了，話匣子大開︰「海成，我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咋樣啦？」兩旁的美女，早就下去了，陪酒助興而已，談到正事的時候，一般都不適宜讓第三人知道。
「景臨，我家老頭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說了不算數。不過你我同學一場，我盡量幫著你說好話就是。再說了，以你們張家的實力，還怕少了份額不成？」拍著張景臨的肩膀，段海成這話也不是全都客套。
粵海商業協會現在的生意，雖然也有不少業務交托給了段海成，但商業協會的利益也不可能由著他胡來。公司的制度擺在那里呢，開拓市場業務的事情，現在還僅僅是前期視察。而張家想要獲得地區代理的壟斷銷售權，這哪能段海成說了算？
「唉，我這也就提一下，你心就好。」即便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張景臨也不顯懊惱，反而是露出寬厚親和的笑意。張家急著轉型，這事當然不能傳到別人耳中，即使是朋，也不行。
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而是一種原則，事涉家族利益，絲毫大意不得。
「哦，對啦，海成，我朝你打听個人。」正事提了一提，也就適可而止了，再多說，就容易惹人厭煩。張景臨多年經商，在待人接物也有著自己的章法，所以便問起了另一件私事︰「我妹妹帶了個男人回來，正好是你們粵省南沙那里的人，我還想向你打听打听情況。」
「哦，你家妹子終于找到婆家啦，哪個少年郎這麼有福氣？能當你們張家的女婿，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又喝了一口美酒，段海成這才嬉笑著說道。平常總听好提起他的妹妹，可一直沒見過面。
這下听到了這麼個消息，也忍不住有些好奇︰「那家伙做哪行的？說出來听听，指不定我認識，還可以幫你多照拂一把。」粵海商業協會原本就是東南沿海一帶數一數二的大型綜合性經濟組織，作為大少爺的段海成在這方面自是有著相當的自信。
如今雖說商業協會的排名有所下降，但實際的經濟實力和社會影響力，比起以前卻是擴大了數倍不止。有著這樣的底氣，在廣州那一畝三分地，還真沒有多少段家擺不平的事情。所以段海成才敢在這大包大攬，反正這也是人情。
「據他自己介紹，說是在南沙那里開了一家叫做蒼穹殿的會所 酒店。之前我們也找人查過，可沒找到，是不是規模太小啦？」說到這里，張景臨也有些尷尬，畢竟在南沙那邊，實在沒什麼消息渠道。
這個年代，可沒有互聯網，消息的傳播都是很閉塞的。除非是一些涉及政治和j n事領域的重大事件，否則很難見諸報端，更別說查探一些精細的資料了。
還在喝酒的段海成听了張景臨的話，瓊漿玉液滯留于喉嚨之中，一口氣沒咽下去，狂噴了出來。而段海成自己也被嗆得不清，咳嗽著說不出話來。張景臨被這狀況嚇住了，忙拍著好的背部︰「怎麼啦？也不小心點？沒事？。」
接過遞來的餐巾紙，段海成擦了擦嘴，曬笑著︰「你的未來妹夫不會是叫做鐘泱？。」
「哦，難道你認識？快給我說說「蒼穹殿」的事情，我家老爺子還在等消息呢。」事關妹妹的終身幸福，張景臨這會兒也顯得有些急切，顯露出了真性情。
「那家酒店規模的確很小，貌似現在常去那里的顧客最多也不過七十個。」
「唉，果真如此。不過看那人面相，卻不似普通人啊。」雖然得知鐘泱的背景並非大富大貴，不過還是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在這里便j n不住有些疑惑。
「何止是不簡單啊，你啊，以後在業務也別來找我幫忙了，我們家這座小廟，可供不起你們張家這尊菩薩。」段海成此時的臉，不j n流露著復雜的神色，即便是張景臨，也一時模不著頭腦。
「怎麼？那小子得罪過你？」
「我哪敢得罪他啊？別看你妹夫不出名，在南聯里的能量可不小？蒼穹殿是會所 酒店，之所以說它規模小，是因為目前為止也只有不到七十個人有資格進去。就連我，也只能在門外看看」
見張景臨還處于呆愣狀態，段海成又爆猛料，不過卻先是四處張望了一陣，這才附耳小聲說著︰「鐘泱這人你沒听過，不要緊，他那兩個拜把子兄弟你肯定听過——陳澤劉浩然」
如今天宇集團和興華社，產業逐漸覆蓋南方諸省，並且工業實力強勁。連一些老牌的外商也栽在他們手里，更听說是能夠大量自產j n惑，左右地方時局，隨著南聯的登台，更是有著蒸蒸日的氣勢。
陳澤和劉浩然的大名，也逐漸在民族資產階級的陣營內，聲名顯赫起來。
段海成的這番話語，無疑是讓張景臨喜出望外。沒想到這準妹夫，還有著這樣的人脈。至于所謂的酒店規模小，那是狗屁啊。關鍵是那里代表著南聯體系里最頂尖的人際關系圈子，幾乎就相當于南聯本身了
能開辦一家這樣的會所 酒店，其本身的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景臨啊，只要你找妹夫開口，不愁和天宇集團合作。到時候張家達了，可記得拉兄弟一把啊。」笑嘻嘻地看著張景臨，這話雖說有著玩笑性質，粵海商業協會也未必需要衡和幫忙。不過這樣的場面話，也著實有著情面的成分在里頭，誰不愛听呢？
因為心情舒暢，兩人又多喝了幾杯，這才各自辭別。而張景臨的司機，也在外頭等候多時。出來喝酒，當然不會自己開車，這點分寸張景臨還是明了的。別說撞到人不好，自己死掉更冤。
而段海成也走了自己的那部車，帶著醉意，嘴里喃喃細語︰「我咋就沒這麼個好妹妹。」
夜的月色，蕩漾在星空下，此時便多了幾分寂寥的秋意。只不過，新時代的篇章也于此譜寫著。不同的人，不同的未來，都在已經改變了的軌跡中繼續向前。
第二百三十一章相談甚歡是